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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北京小獸》,長篇小說,綠妖
出版社:上海文藝出版社,
2012年
3月出版
綠妖,這個有著奇怪筆名的女子出現在有關周雲蓬的紀錄片鏡頭裡時,顯得相當安靜,一種典型的文藝女青年狀態,但她的長篇小說《北京小獸》卻是一部濃烈的作品。《北京小獸》的故事很簡單,主人公李小路畢業後來到北京,轉戰在京城的時尚雜志社和愛與不愛的男人中間,僅此而已。
這是一個典型的北漂題材。但《北京小獸》寫了一種和以往不同的北漂生活,這種生活退去了『北京夢』色彩,不再勵志,而是退回到日常生活的吃喝拉撒中。小說裡的人物,都是『外地來京務工人員』,他們的漂不再僅僅是身份的漂,更是精神的游蕩不安,就像李小路始終無法在這座城市找到愛情,她也找不到歸屬感。『你不懂!我想讓我心裡的那個李小路閉嘴,我用盡全力讓她高興,讓她滿意,讓她別再無休止地責怪我。可是世界虧欠她太多,我補償不過來,她全身都流膿,都是傷口,她不停地哭,我什麼都沒有給她。』李小路內心兩個自我的掙紮,就是她和北京之間的掙紮。李小路努力在北京買房子,她以為有了房子,這裡就不再是異鄉,但她錯了。
人們曾習慣於把北漂群體看作是那些底層打工者,或者是北影廠的群眾演員,藝術村的先鋒藝術家們:住在地下室或郊區,沒有穩定的收入。但《北京小獸》告訴我們,北京已經沒有了真正屬於北京的人,每個人都是這個飛速發展的大都市的外來者,即使你祖祖輩輩住在這裡,可面對如今的北京,你一樣是異鄉客,所有關於北京的記憶,只能維系在鄉願式的想象中了。因此,此一時的北漂,重點不在於他們漂浮在北京,而在於他們雖然漂浮,卻離不開北京。無論是李小路、夏永康,還是孫克非、趙宏偉,都有著一個難以否認的共同點,那就是他們一面承受著北京的重壓,另一面又都熱愛北京,誰也離不開北京。北京給你所有的磨難和重壓,而你卻又無條件地愛著它。北京有這麼大的魔力嗎?或者,這是現代社會所造就的一種特殊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癥』?在他們對北京『喜歡』的背後,其實是對北京的『習慣』:北京以它的駁雜和豐富,為生活在北京的人造就了一種全新的生活方式,讓你心甘情願做它的俘虜。
在我看來,《北京小獸》的意義不僅在於它寫出了新型的北漂生活,這並不新鮮,甚至已經成了人們所熟悉的常態;《北京小獸》一個更重要的價值是它在日常生活的層面上,重新定位了北漂與北京的關系,或者說是人與城市的關系。這是一種戀人般的相互糾纏和相互折磨,北京把粗暴和溫柔、冷漠和熱情融在一起,用它同樣力度的美和丑,刺激著人們精神的腎上腺素,讓人們體驗著震驚、痛苦、寬慰、放縱、孤獨。北京是一個黑洞,它把人們從四面八方捕獲,然後用它的巨力扭曲他們的日常時空,於是,所有人都成了無根的現代漂浮者。
(作者系青年作家、北京師范大學文學博士生)
◎劉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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