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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城晚報記者陳強
實習生曾祥斌賴拓尹利勇
上網購物,給了錢對方卻不發貨,怎麼辦?很多人會想,用第三方支付平臺,不怕對方不發貨。
真是這樣嗎?近日,羊城晚報記者接到數起投訴:本以為通過第三方支付可『零風險』網絡交易,未曾想遇到釣魚網站,第三方支付也失靈,甚至成了釣魚網站的『幫凶』。
記者調查發現,中國人民銀行發放牌照的197家第三方支付平臺,絕大多數不具有信用擔保功能。對此專家建議,第三方支付業應加強監管和行業自律,『央行不能一發牌照了之。』
案例1
團購網站釣魚
租第三方賬戶
7月21日,廣州市民鄧先生在『卡啦團』團購網上購買手機,下單付款4小時後,卻發現網站再也無法登錄。他搜索發現,網上很多人投訴該網站『釣魚』,纔意識到自己也受騙了。
鄧先生是通過第三方支付平臺『匯付天下』付款給『卡啦團』,於是第一時間致電『匯付天下』,要求追回自己支付的1599元。對方卻稱,公司采用的是即時到賬的付款方式,鄧先生的錢在按下購買手機確定鍵之後,就通過『匯付天下』直接轉到了賣家賬戶。『匯付天下』客服提供了『卡啦團』商戶『尤正傑』的手機號碼,讓鄧先生自行去交涉。
『我是通過第三方支付平臺付款,應該是以收貨方收到貨確認後方可打款給賣家的吧?網站上也明明寫著可以退貨,』鄧先生不解,『跟我一樣的受害者很多,僅「卡啦團詐騙受害者」QQ群裡就有71個,大多數都是通過「匯付天下」付款。』
記者撥通『匯付天下』客服電話,對方表示,對這起詐騙事件不負責,並一再強調『匯付天下』是直接到賬,能做的就是提供商戶姓名和電話號碼。
但直到8月16日,鄧先生纔第一次打通『尤正傑』的電話。對方卻告訴鄧先生,『卡啦團』賣家叫『李曉航』,自己只是把商戶的賬戶租借給他,代為收款,沒有參與詐騙。對方提供了『李曉航』的電話,讓鄧先生自己去交涉。
記者撥通『尤正傑』的電話,對方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但同樣表示,自己只是提供賬戶,替他人收款,從中收取『點數』。『我的「匯付天下」賬戶,是通過代理申請的,獲得接口就可以開展代收款業務,而「卡啦團」是我代收款的客戶之一。』
而『李曉航』的電話一直沒人接聽。鄧先生跟其他受害者已向網絡警察報警,但能否追回被騙的錢,仍是未知數。
案例2
網貸騙子逃跑
平臺照常打款
老廣州王強從事網絡借貸已有兩年多,由於熟悉網絡借貸,也會將錢投進別的網絡貸款公司。今年6月3日,在經常登錄的投資交流qq群裡,他留意到一家注冊資本達8000萬元的網絡借貸平臺———『淘金貸』上線,利潤豐厚:日利息達1%,投100元,第二天可獲利息1元。
面對高額利潤,投資者紛紛跟進。好景不長,5日便有人爆出:『淘金貸』是一家空殼公司,涉嫌欺詐。王強和其他投資者紛紛向『淘金貸』提現,得到答復卻總是『提現申請審核中』。8日,噩耗傳來,『淘金貸』官方qq群解散,負責人也失去聯系。
後來證實,一位『80後』通過偽造營業執照,非法購買國家工信部ICP備案號,並委托蘭州一家網絡公司制作『淘金貸』平臺,5天內騙取國內80多名投資者100多萬元。
『雖然8日騙子已逃跑,大家開始卻不太著急,』一位網名為『清風慕竹』的受害者告訴記者,『我們通過第三方支付「環迅支付」借款給「淘金貸」,5日發現問題後,第一時間向「環迅支付」投訴,「環迅支付」也當即凍結了賬戶,那麼至少被「環迅支付」凍結的資金不會損失。』
『清風慕竹』沒想到的是,『環迅支付』稱『淘金貸』賬戶資金在6日就解凍了,資金也全部被提走。『大家都覺得很震驚,「環迅支付」顯然沒盡到監管的職責。』
對此,『環迅支付』市場部經理仲捷聞告訴記者:『6月5日,我們暫時凍結了「淘金貸」的賬戶,但6日「淘金貸」公司客服反映,已陸續退還投訴用戶的相關款項,並且之前的舉報人也撤銷了投訴,所以就解凍了「淘金貸」的資金。』
對此說法,王強與『清風慕竹』等受害者都覺得,『環迅支付』是在推卸責任,『當初選擇「淘金貸」,很大程度上是出於對「環訊支付」的信任。』他們仍在等待拿回投資款。
問題1
多無信用擔保
第三方支付,作為買賣雙方缺乏信用保障情況下的資金支付『中間平臺』,已經被廣泛應用。有過網購經歷的,一般都使用過第三方支付。
『第三方支付不就是像淘寶網上的支付寶那樣,在賣家、買家非面對面交易時,第三方支付平臺做彼此的信用保障?』網購達人李笑冉告訴記者,他所理解的第三方支付交易模式,就是賣家只有在買家收貨並確認後,纔能獲得第三方支付賬戶內的貨款。
不過,互聯網觀察家、艾媒網CE0張毅認為,這是消費者的一個誤區,『就買家而言,市面上多數第三方支付並沒有信用擔保功能。消費者通過第三方支付打款,跟通過銀行匯款是一樣的,已經到了對方賬上。第三方支付只負責與賣家結算,不擔保賣家發貨。』
像團購網站就多屬於『即付型』,當消費者通過第三方支付將錢匯進商家賬戶之後,商家便可馬上提現,就算日後貨不對板,消費者也很難投訴。如果消費者遭遇的是『釣魚』網站,後果則更加嚴重,消費者等於是直接把錢投進騙子的賬戶,等發現上當之後,騙子早已提現走人。
在網絡借貸平臺上,通常也是通過第三方支付進行資金流轉,但投資人打到第三方支付賬戶上的資金,網絡借貸公司當即就能支取。『淘金貸』受害者郭先生向記者表示,當投資者把錢打進『淘金貸』在『環迅支付』上的賬戶後,『淘金貸』只需點擊『提現』,就可以將『環迅支付』賬戶上的錢轉走,這是一個巨大的風險漏洞。
問題2
審核易走過場
自稱租借賬戶給釣魚網站『卡啦團』的尤正傑告訴記者,自己的第三方支付賬戶是通過代理申請,然後租賣給他人,『淘寶網上很多商家在賣這個東西,花個幾千元錢就搞定了。』
第三方支付賬戶接口真的可以買嗎?記者在淘寶網輸入『支付代申請』搜索,發現確實有一些商家在開展此項業務。記者隨機選取了一家諮詢,該商家承諾可代為申請『易寶』、『環迅支付』、『匯付天下』等第三方支付平臺。
記者先提出要注冊企業賬戶,該商家表示,如果要代為申請『易寶』企業賬戶的話,需要提供企業的營業執照、稅務登記證、組織機構代碼證、法人身份證掃描件和開戶許可證,同時還需要域名備案。記者稱太麻煩,能否辦理個人賬戶?對方隨即提供了一個名為『速達』的第三方支付平臺。記者托辭無法提供各種證明,問能否幫忙『弄』一個?商家稱,『資料一套一萬元,你用別人的賬戶收款,資料是別人的,你可以轉賬到你的個人賬戶。』
另一家代申請第三方支付賬戶的淘寶商家,則報出7000元賣一套賬戶資料,聲稱20個工作日可辦妥。記者拋出:『第三方支付公司會不會審核得比較嚴格?』商家回應道:『如果你出了錢,我們會幫你審核通過的。』
第三方支付公司『易寶』客服也告訴記者,該公司提供的商戶注冊有兩種,一種是電子協議商家自助開通,另一種是紙質協議商家立即開通,『公司將有專人負責審核資料。』
『審核的尺度如何?除了內部的人,誰也無法得知,完全靠企業自律,要造假並不是難事。』張毅說,第三方支付公司當前的盈利模式主要是賬戶流水資金提成,不同公司提成比例不同,一般不超過10%。『越多的開戶者,意味著更可觀的盈利,客觀上也利於造假材料的通過。』
陳強、曾祥斌、賴拓、尹利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