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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海童
若是滿目的花紅柳綠,落日樓頭,斷鴻孤雁,卻尋找不到一絲一毫有關家鄉的消息,上古至今的游子們便寂寥悵然了,多半會面對家鄉的方向眺望一番,將滿腹的思念惆悵凝於一張素箋。但若是小橋流水、村落人家處處皆有家鄉的影子,那更是思上加思,愁上加愁,最後的風景就是斷腸人在天涯了。
所以,思鄉是文人游子們永恆的主題。一縷思鄉從『君子於役』飄到『那一枚小小的郵票』,從『歌舞昇平』飄到『烽火三月』,從一輪明月到一泓秋水,從方寸之地飄到大江南北,飄過唐詩的磅礡也飄過宋詞的淒婉,當時光和思緒掠過遙遠的空間和時間的距離,最後還是把鏡頭定格在盛唐。
同是思鄉、同是詩人,一個地處富饒的齊魯,一個身在美麗的開封,一個近乎重合的時間,卻由兩位偉大的詩人分別發出了截然不同的慨嘆,李白對著琥珀杯玉笛感嘆:『不知何處是他鄉。』崔顥對黃鶴樓說:『日暮鄉關何處是。』
那麼多相似,似是一場隔絕了山水空間的遙相呼應,偏如此的背道而馳,像是失落的游子與得意的旅人的對話。
很遠嗎?不。這也許恰恰是橫跨千年的鄉愁的伊始與終結。由美景起,離家初始的漂泊孤寂之情,襯得景愈美情愈濃,到笛聲止,是看似滄桑時醉於異鄉的淡淡離愁,襯得曲愈揚愁愈淡。崔顥的美景何嘗不能變為他心中的家,而李白的笛聲又如何不能是久違的鄉音?
所以當腳印遍布天下,閱盡人世滄桑,能在異鄉喝一杯沒有熟悉的口味的酒,望一輪亙古不變的月,家便在心裡了。如此,便無需再一唱三嘆斷鴻孤雁、羌笛楊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