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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天慶
讀魏玉明近期出版的五卷本長篇小說《同齡子》(中國文聯出版社)。萌生諸多新思考,皆源於作品的『餘音繞梁,三日不絕』之處。即不是作家直言之處,而是屬於弦外之音。由此筆者認為,品評一部文學作品不但要看作家寫了些什麼,更為重要的是看其作品能否讓讀者從中感悟些什麼。
主人公祝新華盡管是共和國的同齡人,有著令人羡慕的一面,但由於他出生在一個復雜的家庭:祖父是資本家出身兼有海外關系,父親為右派分子,他自己又是與生俱來的剛性性格。這就決定著他的一生既要面對無法選擇的家庭,又必須去面對那場無法回避的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的襲擊。
被顛倒了的那段歲月,本來已經給人們帶來了無限的痛苦。但是可以看出,魏玉明在創作《同齡子》的過程中,其濃墨重彩之處,不在於對往事中的壞人壞事的無情揭露,而在於對無辜者、無助者在困境中所表現出來的叛逆苗頭、自助精神和覺醒意識的密切關注。這是從《同齡子》的字裡行間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現實主義情懷,在困境中勇於堅持真理,這種情懷在這部小說中隨處可見。
可以說,祝新華的『覺醒』和『站立』精神,構成了一種尊嚴。是困境鑄成他的尊嚴。尊嚴是一種內在的精神力量,而在改革開放中更綻放出不斷進取的外在力量,貫穿於他的事業之中。
在《同齡子》的第五卷中。作家筆下的祝新華的困境已經過去,他終於迎來了一個改革開放的新時代,給他帶來了無限的發展機遇。他在深圳打工期間,在一次涉外的經濟活動中,意外地遇到了僑居日本多年的祖父祝萬成———日方清川株式會社總裁,這讓祝新華喜出望外,也使他身價倍增,轉瞬由原來的深圳紙業有限公司的業務部經理,一躍為日方清川株式會社總裁助理兼中國總代理,並從爺爺那裡得到五千萬人民幣的資金,用於籌建日本清川株式會社中國總部———深圳新華發展有限公司。
對此,筆者認為,幸福同痛苦一樣都是對人的意志的一種考驗,而且是最為重要的考驗,因為人在幸福之中是極容易不知不覺地鈍化了進取的銳氣,或者泯滅自我進取的意志,或者成為幸福中的寄生者……人世間像這樣的實例可謂舉不勝舉,這是天下很多英雄好漢難過的『幸福關』。然而作家筆下的祝新華卻不屬此類。當他已經成為遐邇聞名的企業家、步入富人行列的時候,他並沒有因此而貪圖安逸停止不前,而仍然馬不停蹄地為桃花溪村人的福祉奔波著。
祝新華子繼父業,作為新一代知識分子同樣看重這塊寶地,他對桃花溪村人的愛已經遠遠超過了父輩。可以說,桃花溪村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是他的牽掛,那裡有他無法割斷的鄉情、親情和友情,山腳下還有他父母和至親的墳墓。他的人脈、他的血脈,都在桃花溪村。所以他為鄉親出力、謀取福祉的進取之心始終無法泯滅。如今父親的夢想成真了,他的事業輝煌了,當桃花溪村的人們洋溢著幸福的微笑之時,祝新華也沈醉於幸福之中。此時的祝新華已經看到了具有無限意義的幸福,這纔是真正的幸福。
對此,德國學者威廉·施密德在新近出版的一本小冊子《幸福》中說得更為清晰明了。在他看來,人生的第一要務不是幸福,而是尋找意義(價值)。也就是說,幸福的人生是有意義有價值的人生。他還說『現代人狂熱地追求幸福是一種病態』,應當『在突然發瘋似的追求幸福的路上,稍作停留,喘一口氣想想』,你所追求的幸福的意義是有限的還是無限的?人用有限的生命去獲得無限的夢想是不可能的。因為意義越大,幸福的指數就越大。反之意義越小,幸福的指數就越小。
那種有限意義的幸福,充其量也只能是『插曲式的幸福』而已,永遠得不到主旋律式的幸福,所以祝新華捨棄婚姻家庭,選擇回國,選擇桃花溪村是有力度的選擇。魏玉明塑造的祝新華這一形象的典型意義就在於作家在其作品中始終滲透著一種懮國懮民懮天下的現實主義情懷,表現出對多數人的關懷。
高天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