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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隔壁海珠中學激昂的早操配樂響起,這所只有120名初中生的新穗學校更顯平靜,除了偶爾的波瀾——學生小李被沒收手機後突然衝下宿捨企圖『逃跑』,剛剛轉學的小林則死死抓住教室欄杆不肯上學。
這是廣州市唯一一所工讀學校新穗學校的開學第一天。
『既然把孩子送過來了,就相信我們。』昨日上午,新穗學校初二(二)班班主任景老師,一一給前來報到的家長解釋各項『規矩』。而一群初三的『老生』耐心地為新生們答疑引路——一年前,他們曾『百般不情願』地來到這裡。
學會平靜
遇到情緒激烈的學生,學校會先將其送到一個安靜的單獨空間
昨日上午9時50分,一輛警車悄然停在新穗學校的停車場。濱江派出所民警及隨行教師打開車門,和新穗學校的駐校民警交流情況。1分鍾過去,5分鍾過去,坐在後座的兩名初中生卻遲遲不肯下車。
新穗學校辦公室老師蔣明鑽進後車座,1分鍾後,初中生小馬很安靜地被蔣明牽著,走進了初三的班級。蔣明用什麼說服了小馬?『我跟他聊了一下在這裡上過學的他的師兄和伙伴,讓他覺得這裡並不可怕。』
就在10分鍾前,初二學生小林剛踏進校門撒腿就跑;被蔣明『逮』住的小林右手死死抓住一樓窗戶的防盜窗,直到手指被一根一根掰開纔無奈『就范』。
和小林一樣情緒激動的,還有在家長眼中一直很內向的小李,手機被沒收那一刻——他撞過人群,從宿捨的二樓直竄樓下,想奪校門而出,被老師攔住……
像小李、小林這種情況,在新穗學校工作了9年的蔣明,每年開學都會遇到,每年開學,所有老師都嚴陣以待,甚至要防止學生自殘——學生入宿前,刀具、煙、火、鑰匙、手機都會被沒收。
當遇到情緒激烈的學生,學校會先將學生送到一個安靜的單獨空間,等到他們平復心情後,再對他們進行心理疏導。至於讓他們產生認同感、安全感,則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
特殊課程
15天軍訓後,家長纔能來學校看望孩子
初二(2)班的報到處,一張特殊的表格引起南方日報記者的注意。表格按照『緊張焦慮』、『哭鬧有攻擊性』、『平靜正常』3個維度評估入學新生的情緒狀況。
在和新生家長初步接觸後,老師會根據家長的描述記錄下每個新生的特點。比如『天天玩,天天逃,不歸宿』……
撕去貼在學生身上的消極『標簽』,是老師接下來2年的目標。
創建於1997年的新穗學校是廣州市目前唯一一所工讀學校。品德行為偏常或有輕微違法行為的未成年人會送到這裡。目前學校每年招收80名新生,初二、初三共6個小班,每個班有20個學生,『配給』4—5名教師。
『每年新生報到時,來學校的豪車太多了。但是一部分學生的問題也出在這裡。』一輛紅色奔馳駛過,新穗學校校長張立倫感慨,不少學生成長背景都比較『特殊』。
『有的是父母疲於奔命對小孩無暇管教;有的是家長忙於事業,將小孩交給爺爺奶奶帶,等到發現「隔代教育」的弊端已經來不及;還有一類小孩則是在單親和離異的家庭裡長大,缺少完整的家庭教育。』張立倫總結道。
工讀學校的管理比常規學校嚴格,新生們第一天下午先熟悉學校規章,晚上開主題班會,接下來就是長達15天的軍訓,軍訓結束後,家長纔能來學校看望孩子。
一般學生入讀工讀學校的年限為兩年。每個星期的星期二下午都會有2節軍訓課。
曾在廣州市鐵一中學教語文的張立倫現在每周給學生上語文課,他說,那些學習成績比較優秀的學生,學校會特別輔導,每年都有學生考上重點高中,這些學生作為榜樣被邀回學校作交流。
供不應求
今年收到入學申請表290多份,最終只有80人能夠入讀
『別的學校是擇優錄取,我們學校則是擇「差」錄取。』張立倫說,今年學校收到入學申請表格就有290多份,根據教育局定下的招生名額,最終只有80個『問題少年』可以入讀。
怎麼篩選?每個申請的少年需要填一個行為評價表格,裡面羅列了近40項偏差行為。『打勾的項越多,證明問題越嚴重;如果都勾滿了,則非招不可。』
在蔣明看來,工讀學校學生來源已經和以前截然不同。除了部分新生有輕微違反法律或犯罪行為,大多數存在行為和心理障礙。
蔣明認為,很多人至今對工讀學校有偏見。包括很多學生入學誤認為這裡會「不給吃飯」、「不讓睡覺」。實際上,工讀學校是9年義務教育的一部分,承擔了很大一部分社會責任。根據我們對學生畢業一年後的跟蹤記錄,我們的教育成功率保持在97%以上。』
當記者離開時,一個留著『貝克漢姆式『發型的新生站在校門畫廊前等候,畫廊上方是考上重點大學的新穗學校畢業生頭像,還有『浪子回頭換作金』的碩大標語。
南方日報記者趙琦玉
(應采訪對象要求,小李、小林、小馬、蔣明皆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