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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有一類男人,當以父親的形象示人的時候,立即變得生動可愛,溫情款款。
飯局上,遇見一中年男子。他留光頭,目光凜冽,沉默冷峻,不苟言笑,給人一種霸氣十足、難以接近的錯覺。我坐在他的對面,他毫不掩飾地打量我,我對他有一種本能的抗拒心理。席間,他接到一個電話,臉部表情立即和顏悅色起來,說話語調輕言細語。電話是他六歲的女兒從異地打來的長途。女兒正身患感冒,藉機對他撒嬌耍賴要他回家。他流露出牽腸掛肚的樣子,在電話裏千叮嚀萬囑咐,話語盡顯柔情蜜意。
這一刻,他像變了一個人。我親眼目睹父性在他身上自然而然地釋放,那一瞬間,我被他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父性所感動。這個小細節改變了先前我對他的判斷。一個滿臉冷漠剛毅的男子,乍看上去給人一種疏離感,內心實則是一位飽含溫情的男子。
某天,看張曉剛的微博,那天是他女兒十七歲的生日。他在微博上發了一張送給女兒的生日卡。那是一張讓我看了頓時會心動並留下難忘記憶的卡片。一張手繪的生日卡片上,畫了一幅無比可愛的插圖。一位青春美少女,騎着自行車,朝氣蓬勃的樣子,頭髮迎風飛揚,眼睛望向前方。我猜插圖中的少女是他女兒的原形。最爲有趣的是,張曉剛還給漫畫加註了一段簡潔明快的文字。生動有趣的手繪插畫配上趣味盎然的文字,圖文並茂搭配在一起,看上去格外地打動人心。這張小卡片充滿了生活的情趣,是最柔軟的情感表達,泄露了張曉剛內心充滿父性的一面。這是身爲藝術家的張曉剛不爲人知的一面。
大多數的人青睞張曉剛價值千萬的“大家庭”,而我卻獨欣賞他畫給女兒的生日卡。這是身爲父親的張曉剛送給女兒最別緻的生日禮物。這幅充滿真摯感情的卡通漫畫,我把它保存在電腦裏收藏起來。我發現,一個男人最吸引人的時刻是他自然而然地釋放父性的那一瞬間。
寫到這裏,想起在網上看過的一段王朔談女兒的言論,字字句句撞擊人心:“我幹嘛不對她寬容?我幹嘛要對她嚴厲?我希望她幹嘛呀?我什麼都不希望她。我希望她快快樂樂過完一生,我不要她成功。我最恨這個詞兒了。什麼是成功,不就掙點錢,被幾個SB們知道嗎?”
這幾句說給女兒聽的話,字裏行間,滲透了一種大愛,由此可見王朔的父性。王朔真不愧是當下最“牛”的“牛人”。每一字每一句,怎一個“牛”字了得。這段話,王朔說得很“牛”,可我覺得,做王朔的女兒更“牛”。
今年情人節,湖北詩人張執浩在微博上描述給女兒送花的心情:“在女兒的強烈要求下,我身着中式布襖,拖着老邁的步子去花店給她買了兩支藍色妖姬、兩朵紅玫瑰。做賊似的走回院子,路人莫不側目。”在情人節這一天送花給女兒,這個微小的舉動,流露出詩人浪漫細膩的情懷。張執浩送花的這一幕,讓我“聞”到了一股男人味兒,不由得爲之所動。這個小細節頓時讓我對他刮目相看。我在微博上給他留言:“如果有來世,讓我做你的女兒。”
猶記得采訪歌手汪峯。我問他:“如果有一天,你的女兒把一個男孩帶到你面前,你會對她說什麼?”汪峯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我會把自己的故事講給她聽。讓她好好去談戀愛。如果她被欺負,我肯定會站出來揍他。”我喜歡汪峯說的最後這一句大實話,聽起來野蠻,但情感真實,更深入人心。
第一次聽《春天裏》,當我聽見汪峯唱:“還記得那些寂寞的春天,那時的我還沒留起鬍鬚,沒有情人節也沒有禮物,沒有我那可愛的小公主”。這最後一句“我那可愛的小公主”,我立即被汪峯沙啞的嗓音裏所夾雜的一絲柔情所觸動。
一個成年男子,最吸引我的時刻,是他渾身散發一種父性的光芒。那些充滿父性的男子,我於瞬間便喜歡上他們內心的柔軟、感情的豐厚。
父性是一種男人味兒,如同女人味兒一樣,那種從內到外散發出來的迷人魅力,讓人抵擋不了。
我是戀父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