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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自己所走過的青春之路,多數人大約會持有不認同感,比如很多人都會說,如果當初我要不是選擇這個行業,而是選擇那個行業就好了;如果當初我不是遇見他(她)而是另一個他(她)就好了等等。這個『如果……就……『的假設句式,一言道出多少人對自己的青春心懷遺憾或不滿。現在,年過不惑的我坐在秋意濃濃的南窗下,細細思量著自己儼然要褪盡了顏色的青春,很想這樣說,假如重走青春路,我希望它還是跟我這些年真實地走過的彎彎曲曲、平平淡淡的足跡一一吻合。從骨子裡來說,我是一個格外具有懷舊情結的人,也是一個只有燕雀之心而無鴻鵠之志的人,這種性格,注定了自己必然會有一個頗近瑣碎、枯燥且無味的人生而不是相反。『人間有味是清歡』,幾十年了,面對繁花似錦,日新又新的日子,我對生活及諸多時尚事物依然保持了某種程度上的警惕和距離,亦有著『以不變應萬變』和『以靜制動』的武學上的那點小意思。無它,只是喜歡和習慣如此而已。特別是,在這個非時尚不足以顯示自己的存在的網絡時代,我認為當自己本不屬於一個時尚圈裡的人物時,對於時尚界之種種流風,實無追逐之必要。一直到今天,我還是如是想,因為我能夠明白,在我的青春歲月中,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對一顆年輕的心來說,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由此可以看出,在我的青春履歷中,實在缺少可圈可點、令人眼前一亮的那些引人驕傲和自豪的東西。
我的學生時代是孤獨而黯淡的,因了容貌、性格、學習極差等原因。離開校門,走進工廠,生活的軌跡依然沒有多大改觀。珊珊遲來的婚戀也是波瀾不驚,簡單到無痕無跡的,接踵而來的瑣碎之極的相夫教子的日常生活更是低到塵埃裡了。『歲月靜好『,我的青春之歌或許就是這幾個字罷了,也許還不及這幾個字。在生活中,多數人都對這庸常之極的生活懷有敵意和不屑之意,我卻常常能覺出這庸常生活中暗藏著的點點詩意來。留在我青春影像中的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雖然不多,卻將我的回憶一點一點地填充、串聯起來,使它們像一串好美的珍珠。而且最為重要的是,那些鍍金的時光,那些親切的面孔,那些難以忘懷的小小事情,是不可替代和互換的,也是無法用別的什麼衡量的,對我而言,它們幾乎有著屬靈的意義。它們詮釋了我是我而不是另外一個虛構的人,它們印證了我的青春年華究竟落腳在何處。這些年,這些人,這些事,有讓我唏噓落淚之處,但多半是平靜、安恬的。我慶幸自己,在自己的青春之路上遇到了這些人和這些事而不是恰恰相反。跟旁人相比,我的青春黯淡無光,但我依然對它充滿了感恩和歡喜,因為我雖然如苔花般渺小,卻不肯因此而否定自己。對一顆年輕的心來說,這一點同樣是很重要的。據說,上蒼愛一個人,有時候會給予他很完美的一條路,但當他格外愛一個人時,卻會給予他有缺陷的一條路。跟那些功成名就的同齡人相比,我的青春是充滿了遺憾和缺口的,但我常常認為,那恰恰是由於上蒼對我的格外厚愛。假如重走青春路,我希望自己的足跡跟我真實的履歷再次重疊,那些年華、那些人、那些事,不容我輕言放棄和錯過。
□賀蘭呤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