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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玲自從知道懷的是個女兒之後,我突然自卑起來。人家都說,看媽媽就看到了女兒的未來。攬鏡自照,但見自己:頭髮乾枯,皮膚粗糙,一副工科女的犀利的眼神,再配上一身起球的睡衣——這也算是個女人麼?將來跟這樣的媽媽生活,女兒能長成什麼樣子,實在令人堪憂。
遂從頭收拾舊山河。剪掉燙得亂糟糟的頭髮,女兒看到我的第一眼,它定得是漆黑烏亮的;規律睡眠,飲食清淡,皮膚不再整天隱隱泛着油光,慢慢變得清潔光滑起來,有了羊脂一樣的質地;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那個女人味。好,先背幾首唐詩宋詞吧,不管怎樣,腹內先藏它幾卷詩書撐撐門面,不定哪天,那個小氣質就跟春天的小苗一樣破土而出啦。
女兒生下來就晶瑩剔透,粉雕玉琢。呀,她的模樣就應該是那個樣子,是不見着真人你是永遠無法想象到的可愛。
自從有了女兒,我的審美觀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那就是:長得像她的就叫漂亮。老天是公平的,給了每個媽媽一顆幸福的心,幸福到每次拉着女兒去散步,因爲太驕傲了,臉上永遠浮着一個謙虛的笑。
既然上天給了自己這樣一個理想的女兒,可不能妄自菲薄了。再加上女兒那寶光流轉的眼睛,永遠那樣清澈地盯着自己,哪裏還有放肆的權利?說不好自己的哪個不妥的行爲,就把女兒潛移默化了去。女兒的事可是大的!
每天,在女兒睜開眼睛之前,她的媽媽,一定是清潔乾爽的。無論再累,家裏,一定是整齊有致的。我決不允許女兒做一個邋遢的女人——嘻嘻,雖然我自己曾經是那樣的。
不再慌腳雞一樣地活着。書上說:一個真正的女人,一定是緩緩的,不徐不疾的,這樣纔是好命的。我強迫自己靜下來,慢下來,有條不紊地去做事情,不停地叮囑着自己:“別急啊,女兒看着呢。”……還別說,久了,心裏慢慢地有了靜氣,再做那些瑣碎的事情,竟變成了享受。
單位瀕臨倒閉,工作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老公勸我全心撫養孩子,不用再去四處碰壁,掙那點還不夠自己買花戴的錢。我哪裏肯!將來去參加女兒家長會的時候,我怎麼接受讓女兒去羨慕別人家的媽媽?終於在女兒三歲那年,我重新上了一家大學的研究生。
是的,自從有了女兒的那一天起,我清清楚楚地意識到了這一點:從此以後,我的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投足,都不再只屬於我自己,它有了更多重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