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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故事的人:於悅,女,27歲,翻譯】圖|薛維
【前言】
一段不受親人祝福的愛情,似乎註定沒有好的結局。於悅和茗泉相戀之初,就有了這種不祥的預感——茗泉的父親看不上她。這一切,只是因爲於悅沒有殷實的家境、深厚的背景以及引人豔羨的體面工作,比起生自商人家庭的茗泉,於悅的普通家庭更顯黯淡。
於悅和茗泉都受過高等教育,但兩個人的感情一直被“門當戶對”這個說法批得一文不值。當真一文不值?絕對不是。在物質至上的年代遇上真愛,這種機率堪比中得頭彩,所以,頂着壓力,於悅和茗泉死抓着愛情不放。但他們萬萬想不到,在這場愛與親情的賭局上,茗泉的父親最終押上了性命。
內心獨白
茗泉的家人從來沒有真正接納過我,3年來始終如此。今年春節,我照例偷偷送上糕點補品,然後躲在遠處目送茗泉提着禮物戰戰兢兢地上樓。3年了,這種刻意討好他父母的事情我一直在做,閉門羹我年年在吃,但送禮這件事,我必須堅持。
每一次,看到茗泉愁眉苦臉地提着東西下樓時,我非但不覺得寒心,反倒爲他的成功出逃而欣喜。他的家庭可以不喜歡我,但至少他的心還在我這兒,我可以不進那個家門,但我不能沒有他。所以,每次看他上樓,我都會陷入忐忑,興許哪一次,他父親一怒之下把他軟禁起來,我倆就再也見不到彼此了,這種想法總能讓我心驚肉跳。
今年年初格外的冷,這樣的嚴寒對我們這對苦命鴛鴦來說,真是應景。3年了,來自茗泉父母的壓力就像這冰冷刺骨的天氣,我們無力改變,只能默默承受,相互依偎着去保全那一點點愛的溫暖。
我仍舊記得茗泉拉着我去找算命先生占卜的情景,那時正是初春,茗泉的父親又要給他介紹新女友,這個消息讓我們的心乍暖還寒。我不知這是何種的走投無路,像我們這樣的高級知識分子,竟然無法左右自己的感情,只能淪落到求神問卜的地步。看到茗泉爲愛情發愁的樣子,我不知是喜是悲,至少他是因爲愛我才如此不捨,但看到他陷入兩難的痛苦,我的心也扭作一團。“你們如果能熬過今年,今後就再也不會分開,如果熬不過去,緣分也就盡了。”算命先生收了錢,擺擺手開始招呼下一位求神問卜的人。
其實,這種模棱兩可的占卜結果並沒有多大的意義,可對絕望的人來說,哪怕是嗅到一絲“可能”的味道,都是值得歡慶的。自那之後,可憐的茗泉便決定順着父親的意願去相親,但他發誓絕不會放棄我們的感情。
偶爾在週末,我會冒充相親女友的身份去和茗泉密會,尷尬之餘,茗泉也會講述“高攀失敗”的相親經歷,每次聽到他提起自己被各種優質女孩“Pass”的過程,一種愉快夾雜着憤恨的情緒總會將我包圍。我喜歡看到他父親竹籃打水一場空,但又對他充滿了怨恨。多少次,我在心中默默陳述着自己對茗泉的愛,希望這種獨白有一天能夠被茗泉的父親聽到,但事實卻一再警醒着我,在他父親眼中,我這個來自普通家庭的女孩,即使憑着自己的努力工作,也無法贏得他的青睞,而且,只要他不青睞,茗泉就無權青睞。於是,我只能轉入地下和茗泉保全這份“見不得人”的愛……
黑暗的情緒總會在入夜時將我吞噬,但每次與茗泉相見,那些不快就立即煙消雲散。這種相逢太短暫,容不得我浪費時間去難過。
不知不覺,端午節到了,這個夏季出乎意料的涼爽,彷彿提前步入了初秋。趁着好天氣,茗泉再次以相親之名偷偷約我見面。但我們誰也沒想到,這次密會,成了我們註定分離的導火索。
我們拉手的瞬間,被茗泉的父親用高倍望遠鏡看得一清二楚,要是說給外人聽,我相信那人肯定會笑得前仰後合。可在我們的世界裏,卻意味着一場家庭大戰即將爆發。“地下情”曝光,茗泉的父親火冒三丈——原來,幾年間茗泉屢次相親失敗、屢次欺騙父親,都是我這個“妖孽”在“作祟”。
茗泉打來電話時,話筒裏總會傳出高分貝的吵鬧聲,這邊的我泣不成聲,那邊的他則在爭吵中沉默着。這世界究竟病態到哪種地步了?難道普通人就沒有資格相愛?我真的很想問問他父親,爲何您這麼恨我?
我在苦悶中度過了難捱的一週,沒接到茗泉的電話,也不敢主動打過去。突然有一天,一個陌生的號碼打到了我這邊,接聽時,只聽到一陣歇斯底里地吼叫。茗泉家亂作一團,他母親精神幾近崩潰——茗泉父親因爲心臟病猝然離世了。
我呆坐在家裏,手裏握着早已掛斷的電話。不知過了多久,我纔開始失聲痛哭。離開這個世界的,不只是茗泉的父親,也許還有我們的愛情!茗泉的痛,也是我的痛,倘若他痛不欲生,我也無法繼續活在這個世上。
“你還愛我嗎?”我發了一個短信過去。“我還愛你,但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永遠不能在一起?”“我媽媽接受不了你,小悅,如果咱們分手,我這輩子也不會再找其他女孩了。”“我等你一年,如果有轉機,我還要和你在一起。”“好,我的心很亂,先讓我冷靜一下吧。”
那天之後,茗泉還會時不時地給我發信息,但冥冥中,我的心裏卻有種相隔萬里的感覺。他父親的離世,對我們愛情是種致命的打擊,相比之下,我們的一年之約又是多麼軟弱無力。
無望中,我想起了算命先生的話,難道,我們註定今生無緣?
【後話】
在這段感情中,茗泉是個可憐的年輕人。在受到親情和愛情的撕扯時,他沒有試圖傷害任何一方,而是選擇默默承受。
站在茗泉的角度去看,和於悅相守就註定要與自己的家庭爲敵,他一人承受的壓力,遠遠大於事件的任何一方。聞心很想知道,如果給茗泉一個傾訴的機會,他,又會說些什麼呢?
【專家點評】
若無勇氣不如放手
【本期專家】郭寧
中國心理衛生協會會員、天津良友心理諮詢中心諮詢師。近年來,致力於優化社會心理環境方面的研究,傾力普及心理健康知識。
讀了於悅爲了愛情自謙自卑的故事,與其說這是一對“苦命鴛鴦”,不如說這是兩個不懂得婚姻、不懂得爲自己命運負責、不敢承當生活責任、不珍視自我價值的青年男女。
著名婚姻指導專家李中瑩先生在他的婚姻指導專著《愛上雙人舞》中指出:一對青年男女要想獲得美好的愛情、恆久的婚姻,需要有一個先決條件,即倆人都能夠做到獨自照顧自己的人生。這裏講的“照顧”,指的是能夠打理個人事物,包括感情生活。遺憾的是,從於悅的傾訴中,我並沒有看到她和男友能夠“照顧”各自生活、締結婚姻的能力。
誠然,茗泉的父親一心要讓兒子“攀高枝”,固守“門當戶對”理念,漠視兒子的個人感受,的確過於武斷,但究其原因,無非是想讓兒子過上一種他認爲能夠確保兒子未來“幸福”的生活。令人可惜的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他倆,竟不曾擁有理直氣壯地談一場戀愛的自信,只會“刻意討好父母”、年年吃“閉門羹”,將陽光下的牽手,變成暗地裏的東躲西藏。或許,這纔是引發茗泉父親暴怒的原因。其實,茗泉的父親未必一定“看不上”於悅,只是擔心他倆在一起,沒有創造“幸福婚姻”的能力。
常言道: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同樣道理,婚姻也掌握在自己手裏。於悅還是問問自己,是否有勇敢戀愛、締結婚姻的勇氣,如果答案是否定的,不如放手,免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