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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餘加新
這一期的鎮館之寶來自良渚博物院,由該院蔣衛東院長推薦。
作為良渚文化的代表之作,蔣院長推薦了最具代表性的三件藏品。這次我們先介紹兩件鎮館玉器:一件玉琮,一件玉梳背。
因為在新石器時代各種玉器文化中,良渚玉器無論在品類上,還是在數量上,都佔有絕對的優勢。
良渚文明是如此熱衷於佔有玉器。彼時,玉器已從最初的『石之美者』的概念,而轉化為社會化,禮儀化,宗教化的產品,良渚玉器的功用,很大程度上體現在巫術和王權方面,作為和神溝通的工具,玉器是一種法器,一種祈福和祭祀的器物。玉代表著特權,也代表著良渚人的世界觀。
在沒有金屬工具幫助的情況下,良渚玉器從找礦,開采到加工制琢的全過程,都需要專門的知識和高超的技藝,其中一些環節,更是需要應用當時最先進、最尖端的技術手段纔能完成。
今天的專家相信,良渚玉器的原始制作過程,是玉的擁有者和神溝通的過程,是當時社會最高技術的代表,就像現在從事『神八』、『神九』工作一樣,在古代,『制玉』這個高精尖的工作相當於現在的『問天』工程,對未知世界的神秘崇拜和不惜工本的探索,導致良渚先民人人尚玉,但擁有玉則是另外一回事。
在沒有金屬工具的情況下,良渚玉料被竹石器物、動物皮毛開玉解料,蹉切成坯,鑽孔雕琢,打磨成為一件件精美繁縟鬼斧神工的作品,整個制玉過程,作為無實際作用的非生產性投入,繁重驚人,嚴重制約了社會的發展。
全民尚玉,最終盛極而衰,良渚文明是否如一些專家推測的那樣:因玉器而燦爛,因玉器而消亡?
但有一句話:了解了良渚玉器,你就了解了良渚文明。
一點也不為過。
[1]
名稱:良渚玉琮
級別:國家一級文物
形狀:高4.2、射徑11.4—11.7、孔徑6.4厘米,重963.86克。
來源:浙江省杭州市餘杭區瑤山遺址M7出土。
描述:隱顯灰色瑕斑,有一處紅褐色瑕斑。矮方柱體,內孔較大,內孔壁內有一個淺圓孔。底端不平整,似是依原料大小切割後留下的不規則形態,但經過打磨。在轉角處刻琢出角尺狀凸面,依胚體不規則的形態而大小不一。凸面上均刻有一組簡化神獸紋,大眼,橫鼻,圓弧線臉龐,兩側陰刻半圓線表示耳朵。臉龐可能是管鑽而成,因此在原頂端弦紋帶上留有圓弧線,但不連貫,器表打磨精致。
藏館:良渚博物院
[2]
名稱:良渚玉梳背
級別:國家一級文物
形狀:通高3.8厘米、寬6.7厘米、最厚0.35厘米,重14.57克。
來源:浙江省杭州市餘杭區反山遺址M15出土。
描述:位於墓主頭側上方,榫部朝西,被錐形器所壓。南瓜黃,夾茶褐色塊斑。平面整體呈寶蓋頭結構,如同良渚文化晚期所謂的臺階形玉片的結構,冠頂中部切割成寶蓋頭結構,下端扁榫上有三個等距的對鑽小孔。正反兩面以透雕和陰線刻畫相結合的技法,對稱雕琢肢體俱全的神人圖像,為填刻光芒線的寶蓋頭冠帽,倒梯形臉部,單圈眼,一側刻畫眼角,刻畫有牙齒的寬嘴。神人上臂兩側各『持』有鳥形象,此部位紋飾或可視為獸面紋的雙眼,神人胸腹部位為一般常見的圓拱形結構。
藏館:良渚博物院
寶貝故事
一次盜掘引出的孤品國寶
1987年五一勞動節,安溪鄉(現已並入良渚鎮)下溪灣村農民,在附近山上種樹時,意外發現了玉器,引發上百村民上山盜掘。
當地的文保通訊員迅速告知鄉政府,當時的安溪文化站站長顏運全及時給餘杭縣文管會打電話,文官會又馬上反映到省文物局。
5月3日,公安機關聯合行動,這座後來被編號為瑤山12號的墓已全部被盜空,不過由於處理及時,340多件玉器被追繳了回來。5月4日,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立即組織人員,由著名文保專家牟永抗帶隊,進行了搶救性發掘。
7號墓就是在這個過程中進行了發掘。7號墓是12號墓之外,等級最高的一處墓地,從隨葬品看,應該是一處男性墓。7號墓共發掘隨葬品679件,玉器667件,這件國寶級的玉琮就藏身其中。
這件50號玉琮是到目前為止,良渚文化玉琮裡面較為獨特的一件,是一個孤品。
它和其他玉琮一樣,內圓外方。它的獨特在於:一,中間的寬槽特別寬,二,在凸槽上有神人的臉紋,在溝槽裡面有神人的耳廓。這是目前發現的唯一一件表現神人耳廓的良渚玉器。
蔣衛東院長認為,這體現了良渚中期社會對人的個性還是比較鼓勵的,每一件玉琮各有特色,完全類同的玉琮幾乎沒有。而到了良渚晚期,玉琮基本上都格式化統一化了。『可能是意識形態有這個需要,從這裡也可以看出一個社會的變化』。
非常罕見的透雕玉梳背
1986年,良渚遺址發現50周年紀念,當時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搞史前考古的牟永抗、王明達、蔣衛東等5人決定給紀念大會獻上一份厚禮,他們把目標定在了反山。
功夫不負有心人,由牟、王兩人領隊的史前考古隊在反山600平方米的范圍內,共發掘了11座良渚文化的大幕,出土了數以千計的精美玉器。那是浙江考古工作者首次發掘到有隨葬玉器的良渚文化的大型墓葬。
那次發掘,除了發現迄今為止個體最大的『玉琮王』『玉鉞王』,還發現了這件『玉梳背』,當時梳子出在墓主人的頭部,一邊還有一只玉鳥。
上面圖案似是頭戴羽毛冠的巫師,比較抽象,有人認為手裡拿著蛇,有人認為是兩只鳥,身軀是流動的,好像是飛昇在雲端之上。
當時不叫玉梳背,叫做『冠狀器』,考古學家認為它應該是鑲嵌在某個神像上面。
1999年,還在省考古研究所工作的蔣衛東主持發掘海鹽周家?遺址,出土一件象牙梳,下部有六枚梳齒,頂端掏挖的凹槽內插嵌著一件素面的玉『冠狀飾』,這件鑲嵌『冠狀飾』的梳子,以不容置疑的實物形象,一目了然地回復了『冠狀飾』作為符合件玉器的本來面目——梳子的把手。蔣衛東認為,這東西應該叫做玉梳背,既體現功能又表明復合部位,更具包容性。
這一定名,後來也得到了專家學者的認同。
這個玉梳背出現在良渚文化的中期,距今5000年左右,形質不是太好,最主要的特色是透雕,制作難度極大。
這樣透雕玉器,在史前文化、在良渚文化裡是非常罕見的。
學習一下
玉琮
琮,《說文》中形容為『瑞玉,大八寸,似車?工』,《白虎通義》稱『園中牙身方外曰琮』。這樣的解釋還是有點生澀。對普通讀者來說,記住琮是內圓外方的玉器就夠了。
玉琮是良渚文化最具代表性的玉器,是良渚文化的獨特發明,是良渚文化對中華文明的一大貢獻。在良渚文化1000多年的歷史過程中完成了由圓到方,由矮變高,由單節變成多節的演變。
成熟的玉琮內圓外方,符合中國『天圓地方』的宇宙觀,是良渚先民溝通天地事神求福最直接的一種器物。因其具有精美絕倫的紋飾和重要的歷史價值,以及巨大的藝術魅力,自古就被嗜玉者所追捧。
在3000年之前,到距今5000年之間,玉琮很流行,之後衰微。戰國之後,漢代就基本見不著了。
哈佛大學考古學家張光直指出『玉琮時代』是中國產生特權階級的一個重要時代。
南京博物院車廣輝的觀點提認為,『玉琮是中國文化的精髓,理解了玉琮,就理解了中國文化。如果用一種東西代表中國文化,非玉琮莫屬。』
而著名朦朧派詩人楊煉在《一條良渚玉琮上的線》的詩中認為,玉琮很神秘,濃縮了中國古代的宇宙觀。
玉梳背
在叫做玉梳背之前,被稱為『冠狀飾』。最早叫做『垂幛形玉佩器』,日本人稱之為『倒梯形器』。
早期專家大多認為它是『鑲嵌於某物頂部的飾物』、『鑲嵌於神像頭頂的一種玉質神器』。
後來證明它就是一把梳子的把手,由蔣衛東命名為『玉梳背』。
它是中等級貴族普遍使用的一種裝飾,男女貴族都可以用,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是和神溝通的一種工具,也是一種裝飾物。上面有變體的神人獸面的形象。羽冠和神的形象很神似,似乎在飛昇,盤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