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甲子園》獲圓滿成功,主演藍天野、朱旭、呂中、鄭榕、朱琳、王姬等演出後合影。晨報記者柴春霞/攝
既要六位老藝術家都能有鮮活的人物角色,又要是『當代、原創、北京』的話劇,留給編劇何冀平的創作空間並不算廣闊,但呈現在眼前的這臺人藝獻禮大戲《甲子園》連日來的演出不僅取得了一票難求的票房,更贏得了觀眾的口碑,戲中流淌的歸國華僑的思鄉之情、人與人之間克服了偏見隔閡相互理解的濃情,都感動著每一位觀眾。而戲外的情意更讓人感動,每晚散場,樓上樓下所有觀眾都起立對演員們的表演致以熱烈的掌聲。老藝術家們的年齡——徐秀林72歲、呂中72歲、朱旭82歲、藍天野86歲、鄭榕88歲、朱琳90歲,他們是在用對藝術的熱愛向身體的極限發起挑戰,這種執著的精神感動著觀眾,觀眾的熱情也鼓舞著老藝術家們的創造力。
對於這樣一臺非常特別的大戲,不僅讓觀眾看到了一個老人院的滄桑故事,更讓人看到了老藝術家們的璀璨人生,即便是老年垂暮的生活,也依然可以如此執著、如此精彩,讓人羡慕。為此,北京人藝組織專家座談,為這出原創京味兒大戲能打磨得更加圓潤獻言。
一寫滄桑六十年
何西來(中國社科院文學所研究員)
我在路上把我看戲後突出的感覺想了一首絕句——《觀劇後贈冀平》:『老去喜觀《甲子園》,龍鍾不勝淚闌乾。何家自有大姑在,一寫滄桑六十年。』這個戲從五個方面很好地演繹了『滄桑』,可以說這個戲超出了戲本身,北京人藝的戲也超出了北京人藝本身,這個戲概括出的這種歷史滄桑感也超出了戲具體敘述的故事。讓我們每個觀眾,把自己的人生,特別是步入晚年的老人,裝到這個框架裡面去,去體會、去感應、去獲得一種審美的滿足。而滄桑的這種象征在所有的藝術門類裡,是很高的藝術體現。如果還有建議的話,我建議還應當自覺地有意識地濃化滄桑之感,而在舞臺氛圍的襯托下,在音樂配樂和配器上形成一種滄桑感帶來的詩意,現在有一些環節還不是很夠。所以我覺得這對於人藝的導演、演員是不難的,應當強化詩情、滄桑之感。我最後想到兩句詩,送給我們的老演員:一首詩是顧炎武的:『蒼龍日暮還行雨,老樹春深更著花。』還有朱自清改李商隱的《登樂游原》:『但得夕陽無限好,何須惆悵近黃昏!』
不出場卻展示了內心世界
解璽璋(北京日報評論部資深評論家)
我覺得這個戲讓我最感興趣的是它裡面包含的那個核兒,就是這個沒有出場的人物,這個樓所謂的所有者,就是他怎麼得到的這個樓,他得到這個樓以後自己的心路歷程,這個心路歷程是通過舞臺上這些人物的對話,慢慢顯露出來的。我覺得何老師的功力也在這兒,她沒有讓主要人物出場,但是她把這個人物的內心世界展示出來了。
但我也覺得這個戲的節奏處理得太慢了點,前半場大家都很茫然,當時我就想到了這個房子肯定不是他們家的,我沒有想到後來他是這樣一種方式,我想到如果黃先生不在臨死前把這個事情說出來,那麼這個事就沒有人知道了,而且我們知道,『文革』這麼多年以後,真正反思自己、懺悔自己的人很少,如果她的父親就霸佔著這個事,這個就變成一個無頭案子了,就沒有『甲子園』了,所以我覺得這個戲把這個問題揭示出來了。
還有一個就是這個滄桑感是通過藍天野演的這個老先生說出來的,他說的這些都是很大的歷史關節點,我覺得圍繞這個樓還缺少一些更深入的細節,我覺得如果讓這個樓真正走進觀眾的內心,人物還應有一些具體的故事。當然像何老師這樣她本身就很有滄桑感,她看了以後就有很多感觸,她看了這個樓就會聯想到許多別的事情,但是如果像年輕人看了以後就不會產生這些東西。這就需要敘事當中的細節來不斷刺激他。
《甲子園》劇名恰當
葉廷芳(中國社科院外文所研究員)
《甲子園》劇本的語言生動、詼諧,劇場裡掌聲不斷。姚半仙的《易經》引語不少,說明作者對《易經》相當熟悉。演員也五世同堂,作為一出紀念性的戲很有必要,也很有意義,抖出了北京人藝雄厚的家底。男女主人公的表演都堪稱到位。藍天野風采依舊,嗓音洪亮、動作敏捷,真看不出是年近九旬的老人!女主角王姬對角色的把握亦相當准確。她體態輕盈,舉手投足都很漂亮,對某些細節琢磨得很透,對人物的精神情狀刻畫得很透徹。雷佳扮演的李戴維,演活了角色的那種輕浮,甚是靈動。鄭榕扮演的老紅軍、朱旭扮演的姚半仙都不負眾望,表演得很生動。老表演藝術家朱琳的出場引起轟動,人們不是看她現在的表演,而是回憶她往日那些黃金歲月:那雍容莊重的身段,那美好明亮的嗓音乃至美聲歌喉。扮演彥梅儀的呂中對話生動,可惜她的化妝似乎未能到位:看不出像八十幾歲的老人。正值北京人藝花甲大壽,劇名起《甲子園》十分恰當。
本版撰文晨報記者和璐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