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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又一屆畢業生,盤點和這屆學生共處的美好時光,蓓蓓同學的記憶分外清晰。蓓蓓同學家境困難,父親早年因公致殘,十年前就需要人照料。雪上加霜的是就在蓓蓓畢業前夕,蓓蓓的媽媽在接送孩子的途中遭遇車禍不幸身亡。和其他老師一樣,我覺得幫助蓓蓓同學是我應盡的責任。可就在學校、老師給予蓓蓓幫助的時候,孩子異常的敏感,不接受任何的幫助。蓓蓓的堅決抵制完全打破了我作爲幫扶者的心理優勢,明明很不幸的遭遇、急需援助的家庭、需要照料的時段,蓓蓓拒絕了一切幫扶。
毫無疑問,蓓蓓同學原本就屬於學生中的弱勢羣體,家庭生活水平較低,仔細想來當家庭遭遇變故的時候,在部分老師的眼中這個學生變得十分敏感和脆弱。內心似乎存在一個常人無法觸及的痛處,或者思想上存在一個暫時無法打開的結,也許表面上表現得若無其事,但更多時候在她身上表現出的是一種茫然和不知所措,內心充滿着矛盾。如果老師能用心地教育,我想挽救的不僅是一個孩子的命運,更是一個家庭的希望。仔細想來是眼下我們在關心這類羣體實施幫扶的活動中,陷入了認識誤區。
蘇霍姆林斯基曾說:“沒有愛,就沒有教育。”誰都知道愛是教育的橋樑,是教育的推動力,是後進生轉變的催化劑。作爲一名教師,愛學生是其教育教學工作的根本,是其教育藝術的核心。也都清楚教書育人是一門藝術,教師的魅力在於睿智,教師的偉大在於寬容,教師真正的力量不完全是知識的權威,而在於關愛。對弱勢羣體學生來說,老師的關愛是不可缺少的陽光、雨露。於是很多情況下我們總以爲自己的所作所爲完全是爲了學生好,建立弱勢羣體學生信息庫,積極採取有力措施,美其名曰是從生活、學習到個人成長對弱勢羣體學生進行全方位跟蹤呵護,促其健康成長。甚至在教育局領導的帶領下,中小學黨、政、工領導、關工委和“五老”以及班主任共同攜起手來,堅持做好“代理家長”關愛活動。殊不知這是對“愛”的狹義理解,這是打着“愛”的旗幟做對“弱勢羣體”的分門別類的貼標籤式的歧視傷害。一廂情願地以爲有了良好的動機就會取得良好的結果。
我的腦海裏一直留存着這麼一則故事:一隻小猴子在森林中不小心被樹枝戳傷了胸部,於是它捂住傷口,搖搖晃晃地回家。一路上遇到其他猴子就出示傷口,以博得它們的同情。猴子們爲了表示關懷,也都撥開它的傷口,仔細地檢視,並且七嘴八舌地建議它如何治療。於是原來的小傷口逐漸變成了大傷口,並且嚴重感染髮炎了。
就在小猴子奄奄一息時,其他的猴子爲了示愛,紛紛跑來看它,再三撥開傷口檢視,甚至希望它恢復活力,抱着它活蹦亂跳的。經過三番五次的折騰,小猴子承受不了,終於氣絕身亡。其他的猴子不相信它竟因如此小的傷口而亡,一再撥弄它,希望它能夠起死回生,一直到小猴子的屍體發臭,才把它埋葬了。
小猴子小傷口變成大傷口,最終氣絕身亡。這一結果主要是其他猴子過度的關懷與示愛造成的。那些無休止的檢視,喋喋不休的討論看似在表達善意,實則加速了小猴子的死亡。不當機立斷迅速採取措施救治受傷的小猴子,只是表達無謂的憐憫與同情,這反而會使問題雪上加霜。善意本身是美好的東西,而一味的放大善意,有時它就可能轉化爲傷害。這表明善意的表達必須得法和掌握尺度,不能只憑自己的一廂情願一頭熱地行事。如果只知行善卻缺乏智慧的引導,那麼它的善行便往往是短暫的、衝動的、盲目的。不僅效果不彰,而且還可能誤入歧途。結果不僅無益於他人,反而會成爲傷人的一把刀。
我們常常以善良的名義,挖掘別人的難堪和苦楚,居高臨下而又冷漠無情地俯視着一路坎坷中成長的花朵,卻不知這隻會讓那些花朵更加脆弱不堪。不顧及受助者感受的關懷其實就是一種“僞善”,這種善意會讓他們產生強烈的自卑意識和失落感,甚至有心理失衡的危險。把動員一切力量誤以爲能夠贏得全員關懷恰恰是許多老師手中的法寶。
合理、適度、智慧地開展幫扶活動是將“善意”由形式走向實質、由物質走向精神、由授之以魚走向授之以漁的良好方法。
陶行知先生說過:“你的教鞭下有瓦特,你的冷眼裏有牛頓,你的嘲笑中有愛迪生。”這句話足以讓每個教育工作者警醒,無論是一方美玉還是一塊樹根,我們都應該一視同仁,平等對待,盡心盡力去雕琢,相信他們會成爲藝術珍品。仔細分析形成“弱勢羣體”的原因可能多種多樣,但給予這部分學生的幫助應遵循一個原則:有利於學生成長。所有的施教行爲都應以維護學生尊嚴爲出發點,尊重學生個性差異,遵從學生年齡特點,尊重學情實際,兼顧教育環境,最終落實在弱勢羣體的健康成長上。切實讓學生建立了合理的自信,培養了基本的能力,養成了良好的習慣,確立了自強的意識,樹立了正確的觀念。而不僅僅是爲了幫扶者的方便,滿足幫扶者的施教需求。
班主任關愛學生,一方面表現在對所有學生都一視同仁,不偏袒、不歧視、不放棄任何一個學生;另一方面表現在能敏銳地洞察學生的心理變化、及時地把握學生的思想動態,讓學生感到老師在時時關注着自己,從而讓他們提高自我意識。經常找學生談話,談話能真正架起師生之間理解與溝通的橋樑,也是老師關愛學生的具體體現。如果我們用一種幫扶的心態去對待他們的話,他們就會覺得有落差,很自卑。弱勢羣體學生的笑容應綻放在擁有尊嚴的基石上。
愛是教育的前提,沒有愛就沒有教育,而這種愛又必須是真誠的,換句話說:“教育者對弱勢羣體的愛絕對不是爲了追求某種教育效果而故作姿態的平易近人,它是教育者真誠的教育情感的流露。”弱勢羣體也許不在乎學習,不在乎成績,甚至不在乎父母的打罵和老師的責備,但是,他們內心始終有一種渴望,那就是一種成人式的理解和尊重。如果老師能放下架子,真心誠意地與他們交流、溝通,本着關愛的精神,細心地觀察,尋找他們身上的閃光點和進步,哪怕是很小的光點和進步,及時給予肯定,幫助他們建立信心,讓他們感覺到有人在關心和幫助他們。但是這種建立起來的信心是相當脆弱和不穩定的,處在隨時都能崩潰的邊緣。需要長時間小心翼翼的呵護與維持。如果一個閃光點或者一個進步只能建立千分之一的信心,那麼十個閃光點或者十個進步就能建立百分之一的信心,而現實中,往往是老師先喪失了信心,不願爲了百分之一的信心的建立而付出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如果老師能認識到弱勢羣體的教育是一份長期而複雜的工作的話,並能始終保持信心進行關愛和教育,不拋棄,不放棄,我想那是學生的幸運。
談到這裏,我忽然想起“疑人偷斧”的典故:一個人遺失了一把斧頭,他懷疑被隔壁的小孩偷走了。於是,他就暗中觀察小孩的行動,不論是言行或是神態舉止,怎麼看,都覺得小孩像偷斧頭的人。隔了幾天,他在後山找到了遺失的斧頭,原來是自己弄丟了。從此之後,他再去觀察隔壁的小孩,再怎麼看也不像是會偷斧頭的人。這個故事很有哲理,啓示我們不能以自己主觀想象作爲衡量別人的標準,這樣會造成識人的錯誤與偏差,應該要用客觀、全面、發展的眼光看待人。同時,對如基礎差、智力跟不上的學困生,我們不能埋怨“生產廠家”的“生產質量”,我們只能從自己的教學中反思,因爲,電視節目的“收視率”不好,電視臺不可能埋怨觀衆,只能從節目內容和形式上找問題。
蘇霍姆林斯基強調要“像對待荷葉上的露珠一樣,小心翼翼地保護學生幼小的心靈。晶瑩透亮的露珠一旦滾落就會破碎,不復存在”。對弱勢羣體開展的幫扶活動應關注個體需求。不同的學生有不同的思維方式、不同的興趣愛好以及不同的發展潛能。關注他們的個體需求,就要因人而異,區別對待。特別是在教學中,要特別關注學生的個體需求,注意教學目標有層次性、學習方式要自主性、學科作業梯度性、學習評價激勵性,讓每一個學生都能體驗到取得成功的歡樂。
信心的建立是需要資本的。對這些弱勢羣體,幫助他們彌補知識上的缺陷,指導學習方法,讓他們跟上教學的步伐至關重要。可以通過結對幫扶、小組互助、老師面輔等形式給他們補缺補差。在考試中,注意培養弱勢羣體的自信心和自尊心,要有意識地出一些較易的題目,培養他們的信心,讓他們嚐到甜頭,使他們意識到自己也可以學好。
幫他並以不傷害他的方式幫他,這是做好幫扶工作的準則。學生中的弱勢羣體他們的情感更脆弱,更需要別人的關愛,當一種真愛流淌在這些孩子心間的時候,他們也能成爲一個有所作爲的人。用愛的語言去溫暖,用愛的心境去包容,用愛的眼睛去觀察,用愛的行爲去感染。每個學生心中都有一根獨特的琴絃,只有我們對準他們的音調才能共鳴,才能給他們心靈的發展留有一定的空間,才能共同譜寫和諧之曲,我想這不僅僅是對他們的善待,也是對自己的釋懷,更是爲了學生的全面、健康、和諧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