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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麼,比夜色裏靜靜流淌的江水更讓人感覺寧靜和心平氣和了。
在長江邊長大,白天裏的長江,我自小就很熟悉。童年的時候,江上來往船隻很多。這座小城所在的江域,浪靜風平。那時在課堂上學古詩,讀到“君看一葉舟,出沒風波里”,覺得不真實——這和我週末在江邊玩,看到的完全不一樣。多年以後,當有一位風塵僕僕趕路趕得發暈的年輕司機在渡口停車待渡,趴車窗口問我:師傅,這是不是黃河?——偷偷一笑,一下子想起小時候讀詩的誤會。
我們對世界的看法,因爲有時空的造化,有時真是有限。那輛掛着西藏牌照的貨車師傅,大概沒明白我笑什麼。
夜裏的長江,雖然靜靜地在我身邊流淌,但這幾十年來,卻沒有那麼熟悉。夜裏懶得出門,一來家教使然;二來養生所需。以前,江邊的夜也更顯得蕭索吧。近幾年,江邊搞起了風景帶,做起了花園,一下子就熱鬧許多。偶爾走走,感覺真是不錯——站在粗大的鐵索欄杆後,面對夜裏江水和點點漁火,在江風裏看逝者如斯的東流,那種曠達、安逸、若有所思的感覺——真是不錯。
面前的江面,一南一北,有兩點燈光,一紅一綠,有節奏地跳閃着。那是在給過往的船隻指路?江面寬廣,而夜路難行。其實夜色之下也可趕路,只要方向明確,自有正途。就像當年蕭何斷不會走錯路,因爲前面有韓信呢。夜裏江畔,這是個很奇妙的地方,因爲面前的江水可以讓你很寧靜,而身後來往穿梭的人羣,卻很熱鬧。他們或是三三兩兩地閒逛,或是三五成羣地玩耍。大概因爲夜色覆蓋,大家比白天更自由吧。聊天的內容,在我這個陌生人的耳朵裏進出:有談公司業務的,有聊夫妻感情的,也有說老師壞話的,還有嘆息社會風氣的。有少年跑來跑去,像一陣風一樣,他們青春的步伐在這裏撒野;中年人的嗟嘆和無奈也能聽得出來,胸中塊壘在他們不多的言語裏出沒;老年人好像平淡得多,有時聽他們聊天,很有意思,好像許多不開心的事,他們可以笑着去說。
國慶長假結束,有疲憊不堪旅遊歸來的朋友問我如何安排這八天長假的,於是,我寫出上面的文字。心的旅行?算是吧。
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