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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歲的張家姆媽已經在牀上“睡”了整整兩年了。但老人皮膚白皙而有光澤,銀絲般的白髮紋絲不亂,沒生過褥瘡,沒得過肺部感染。照顧她的,是她的5個子女。700多個日日夜夜不離不棄,爲了什麼?昨日,記者問老人的子女,他們脫口而出的一句話是“因爲伊是我姆媽”。本報記者魯哲
兩年前突發腦溢血
張家姆媽名叫林龍秀,家住吳涇鎮萬科花園小城,有三子兩女。2010年10月13日,老人突發腦溢血。小女兒張瑞奮說,當時情況很兇險:姆媽高燒退不下來,病危通知單一張接一張發過來。父親張頌芳召集子女開了個家庭會。5個子女一致表示,全力救治。一天、兩天,老人高燒一直退不下來,子女日夜守在她身邊,用冰袋敷額頭,用酒精棉球擦手心腳心,整整五天五夜,硬是把體溫降下來了。可惜,老母親成了“植物人”。
到姆媽身邊來上班
在醫院住了3個月後,老人出院回家。之所以敢把老人接回家,是因爲住院期間,子女們已經學會了怎樣照顧她。家裏花5萬多元置辦了製氧機、人工呼吸機、輸液架和充氣牀墊。老人的房間和醫院病房沒啥區別。
母親發病那年,大兒子張大中剛到退休年齡,本來想再做兩年,但他覺得是時候“到姆媽身邊上班”了。老人和兩個女兒同住,張大中住在奉賢西渡,退休後,他每天趕來陪母親。二兒子張大同住得不遠。三兒子張大勇把長橋的房子出租了,在同一個小區借了房。老人身邊時刻至少有兩個子女,從沒斷過人。
每做一事都記一筆
“7:20吸痰,吃米粉;8時衝膀胱;9:40吃水果(生梨);11:30吃蛋;13:30喝果汁;15:30吃米粉;19:30喝牛奶、吸痰;22:30喝杏仁露……”這是“工作日誌”裏的一天。老人回到家,子女們就寫起了“工作日誌”。因爲人多,怕交接班出問題,每做一件事就在“工作日誌”上寫一筆。早晚兩次量血壓、體溫,也記在“工作日誌”上。和專業人員不同的是,“工作日誌”上不用簽名,一看筆跡就知道是誰寫的。700多天,“工作日誌”已經寫到第7本。沒有寫進去的,還有爲母親翻身、擦洗、按摩,陪她說話……在子女的精心照顧下,老人沒有生過褥瘡,沒有得過肺部感染,沒有得過尿路感染。
所有的食物都弄成汁,再通過鼻飼的方法輸送到胃裏。爲了母親營養均衡,5個子女三天兩頭給母親的食譜換花樣。老人面色白皙略帶紅暈,可見有優質的營養保證。
5個子女個個盡心
張頌芳今年89歲。老先生對自己5個子女的評價是“沒一個需要‘捉扳頭’”。
大女兒張瑞華、小女兒張瑞奮和老人住在一起,隨時叫得應。大兒子張大中每天從西渡趕來;二兒子張大同身體不好,母親住院期間,他在家負責熬魚湯,把魚湯熬得跟牛奶一樣;小兒子張大勇心靈手巧,吸痰器就是他做的,平時還給母親理髮、剪指甲;兩個女兒給母親換導尿管的技術已與專業護士沒啥區別。
5個子女誰家裏有事,打個電話說一聲就行。從來沒有誰嫌誰少做,大家都憑自覺。
“這麼大年紀了,放棄算了。”總有“好心人”這麼勸他們。但老人的5個子女堅決不肯放棄,堅持親手服侍母親。
張大中說,“文革”時,家裏被抄,日子很艱苦,母親白天工作,晚上在燈下給孩子做衣服、做鞋子,“養5個孩子,你想該有多辛苦”。那時候糧食緊張,爲了讓孩子吃飽,母親自己餓肚皮。在張瑞奮的記憶裏,別人送的喜糖,母親都捨不得吃,帶回來給孩子吃。
而母親的身教比言傳更有說服力。林龍秀對自己和對孩子都很嚴格。老人當年是收銀員,軋賬時就是一分錢沒軋平,也要帶回家算清楚。子女工作後,給母親買什麼禮物她不看重,如果誰評上“先進工作者”了,那是她最高興的事。
老人家境不錯,爲什麼不請保姆或交給養老院?張瑞奮想了想說,養育之恩,此時不報,更待何時?這是母親給他們報答的機會。
7本“工作日誌”大小不一。翻着這些本子,記者突然覺得心酸,現在年輕的父母熱衷爲孩子寫成長日記、寫微博,有幾個人能爲年邁的父母寫日記呢?詩云:哀哀父母,生我劬勞……欲報之德,昊天罔極。張瑞奮說,母親生病,是給我們報恩的機會。這句話,真心希望做子女的都能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