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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Priscilla Wu亨利·詹姆斯(Henry James)曾說,『無論你怎麼描述威尼斯,都毫無新意。』奇怪怎會有人將她與那些刻板無聊的水鄉混為一談。但正如某女星的名言,她經得起大贊美,也經得起大詆毀。歲月老去,即使滄海已成桑田,她依然美麗。
從米蘭中央火車站出發,到威尼斯Santa Lucia站已近黃昏,在一片汪洋之中,櫧黃色屋頂的老城在陽光下流動著蜜色的光。坐水上巴士到聖馬可,我在威斯汀歐羅巴裡賈納(The Westin Europa & Regina)訂了一件房間,面朝大海。
威斯汀的晚餐
Cyndy是我在威尼斯交到的第一個朋友。去之前,我們通了很多郵件,在酒店大堂的第一眼便有了老朋友似的親切。因為從米蘭出發不久,就遇到了火車故障(遭遇意外是在意大利旅游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浪費了整個下午的大好時光,Cyndy只夠時間在夜幕降臨前,陪我喝一杯餐前酒。
誰都知道,意大利絕對有世界一流的葡萄酒,而威尼斯地區屬於北部,盡管阿爾卑斯山擋住了中歐的嚴寒,相對南部,秋冬的天氣依然冷冽。由當地出產的由Garganega葡萄釀造而成的白葡萄酒,有時也被籠統稱為『威尼斯酒』(the Venezie)。它有濃郁的果香味,入口脆爽、清甜。Cyndy款款道來,好像她已經在這裡生活了一輩子。事實上,她是個地道的澳大利亞人,在悉尼學會意大利語,在瑞士學酒店管理,而後在威尼斯找到工作,也遇到了自己的Mr.Right。如今,纖瘦的她有小麥色的皮膚,說一口帶著濃重意大利調的英語,在她身上,我找不到半點南半球的痕跡。
我挽留她一起晚餐,她微笑推辭,笑容裡滿是甜蜜。我聞到愛情的味道,便不再勉強。Cyndy臨走前向我介紹酒店La Cusina餐廳的大廚Alberto Fol。這個有著溫暖笑容的本地帥哥說自己從小就從媽媽的廚房裡打好了基礎,毫無疑問所有的意大利菜少不了其基礎的食材與調料:比如特級初榨橄欖油、帕馬森奶酪、番茄、帕爾瑪火腿、黑醋汁;以及羅勒、百裡香、肉桂、歐芹等香料。Alberto依然堅持在傳統中創新,他一定會帶給你驚喜,Cyndy向我保證。
我在Cyndy為我預定的面向著大運河的座位坐下,停泊在岸邊的岡多拉緩慢而又溫柔地拍打著河岸,船頭的金屬片泛著點點冷光,偶爾有水手唱著情歌駕船駛過,歌聲裊然若煙。
一個人不能像意大利人一樣,吃足全套。前菜椒鹽小龍蝦,用甜菜、洋蔥、葡萄乾平衡油膩感和增加滋味的豐富感。主菜上桌時用玻璃罩蓋著,打開後煙霧中帶著肉香,盡管也是創意菜的做法,卻有著意大利菜脫不了乾系的粗獷豪放。這一道推薦的煙熏吞拿魚外焦裡嫩,濃郁多汁,氣概十足,幾乎能抵上一塊托斯卡納小牛肉。
這家酒店的一切有一種老舊的典雅,不疾不徐。它的裝飾是舊趣味的,最後奉上的甜點菜單是一張薄薄的紙,正面印著歐式調調的手繪漫畫,尖鼻子豬臉的廚子們嬉笑打鬧,令人忍俊。而我,最後被提拉米蘇中那一抹白蘭地的酒香徹底擊倒,蹣跚著回到房間,沈入了無夢的黑夜。
12小時流水賬
因為時差的關系,早晨六點就醒了。這很好,早就有人提醒我,必須注意威尼斯從清晨到黑夜,那微妙的光線的變化。我坐在二樓的陽臺慢慢喝著第一杯咖啡。正因為還早,聖馬可島還未被游客佔領,空氣裡彌漫著歷史的霧氣和歲月的聲音。
在早餐桌上遇到了Giuseppe,典型的意大利美男子,但請不要想入非非,照顧女生是意大利人男人的美德。他驚訝我竟然只在威尼斯停留一天,而我正為自己聽信了那些關於威斯尼不好的流言蜚語而做下的愚蠢決定羞愧懊惱不已。『沒關系,你可以冬天再來,事實上,冬天的威尼斯很美,沒有喧囂的游客,這裡更像她百年前的狀態:靜謐、私隱。』
『事實上,威斯汀歐羅巴裡賈納本身就是一部濃縮的歷史書,建築由5座18世紀和19世紀的宮殿組成。最古老的那一座屬於傑出的Tiepolos家族,他們給這座城市貢獻了2位大公和17世紀的畫家的Giambattista Tiepolo。另一座宮殿曾經是SanMois?家族的劇院,1810年11月3日,年輕的羅西尼所寫的第一部歌劇就在這裡上演。
『到了19世紀,Tiepolo家族的宮殿和面對這大運河的美麗庭院的建築物,被擁有者改建為酒店。1908年的秋天,當時被命名為Britannia的酒店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著名的印象派畫家莫奈。畫家借用自己的天賦,描摹下了酒店提供的壯麗景色。他甚至在一封信中,不吝給出了如此的贊美:我們終於到了Britannia,如果這樣的事情是可以被接受的,我認為它甚至比Barbaro宮更美……
』你還需要我繼續為你講述酒店的歷史嗎?我相信你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發現這座城市了吧?』
Giuseppe拿出地圖來幫我勾畫了大致的路線,我得分秒必爭,來見證這座偉大的城市的美。事實上,酒店本身所處的位置相當好,面對著大運河,走上三五分鍾,就能找到『世界上最美』的聖馬可廣場、聖馬可大教堂,以及著名的鳳凰歌劇院(La Fenice Opera House)。穿過名店街,不用擔心迷路,跟著旅游者的人流方向走,你一定可以找到威尼斯大運河上三大橋之一的,被稱為『白色巨象』的利亞多(Rialto)橋,對威尼斯人而言,這裡纔是真正的市中心。過橋後,不難找到推薦的利亞多魚市場(the Rialto Fish Market),用的正是大橋的名字。而後沿著S形的大運河往西南走,穿過聖保羅廣場(Campo San Polo),威尼斯哥特式建築中的代表聖方濟會榮耀聖母教堂(Chiesa dei Frari)以及陳列了著名藝術家丁多列托的《牧羊人的禮拜》、《光榮的聖洛可》、《出埃及記》等60多幅作品的聖洛可大會堂(Scuola Grande di San Rocco)就在附近,我甚至在旁邊的達芬奇博物館逗留了一會兒。而後,在問了無數人,走了無數回頭路後,我終於找到了Giuseppe推薦的餐廳Niviena。
最受歡迎的頭盤是在烤得恰到好處的面包乾上鋪上各種各樣的生火腿、醃魚、搭配番茄片、醃黃瓜。雖然一個頭盤幾乎已把我打倒,我還是勉強又要了一份墨魚汁意大利面,鮮美無比。餐廳面對著運河,如果有時間,我願意在這裡坐上一個下午。之前我去過意大利的很多地方,羅馬、米蘭、佛洛倫薩、西耶納、薇羅納、Gadar湖區的一些小地方……但威尼斯是獨一無二的,我覺得我無法用簡單的詞語來描述她,她是華麗的,但絕不是簡單的『優雅』或『美麗』,濃郁的歷史沈淀感與滂沱的海水加重了她『墮落的美』。我所看到的一切讓我更贊同戈爾·維達(Gore Vidal)說的,威尼斯最適合用來『找尋新的傷心』。而如果能讀懂這份『傷心』,也會更懂得人生吧。
最後,我是從南邊最靠近聖馬可廣場的學院橋走回酒店的。旁邊的學院美術館(Gallerie dell」Accademia)收藏了14-18世紀威尼斯畫派的經典。
從米蘭離開
旅行總是充滿遺憾的,正如人生,沒有誰能夠一次得到想要擁有的一切。而短暫逃離日常的生活,從哪裡來,我還得回哪裡去。南航直飛米蘭的回程時間,是中午12點半,考慮到還要退稅、入關時巨龍般的長隊,8點半到機場是比較穩妥的考慮。Cyndy推薦我住在位於機場2號航站樓的喜來登(Sheraton Milan Malpensa Airport & Conference Centre),事實證明,這幾乎是一個完美的選擇。拋卻其價格的優勢以及方便性不說,現代感的設計、提供的盥洗用品的質地以及餐食的豐富以完全超過了一個商務型酒店的標准。
Cyndy的朋友Maria邀請我在酒店的Canneto餐廳一起晚餐。橄欖綠色為主調的餐廳,簡約的設計讓人愉悅。我們分享了一份蒙特羅薩沙拉(Monterosa Salad),新鮮有機蔬菜、帕爾馬乾酪片、培根、烤雞肉、煙熏三文魚柳、水煮蛋以及凱撒調料。主菜是米蘭風味小牛肉配芝麻菜、櫻桃番茄和橄欖銀魚醬意面。包裹著面粉的小牛肉炸得酥軟多汁,銀魚醬則是用黑橄欖、車厘茄、洋蔥、銀魚柳、水瓜柳、羅勒煮成的醬汁,酸香帶辣,醒胃刺激。我們沒有點甜品,每周一到周五,酒店都有一個5歐元一杯品嘗紅酒的Social hour,這可不能錯過。
一夜好睡後,我在酒店的lounge安安心心地用完早餐,請酒店的行李員幫忙借了一輛推車,五分鍾就走到了機場大廳,沒有一次離開如這次這樣從容。
事實上,這是我第五次到意大利,但我知道,我還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