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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走得動,我還要守下去。我和副哨長韋勝纔約定了,死了就埋在尖峰嶺上,與哨所做伴。』圖為陸蘭軍正在擦洗界碑。紀天翔攝
10月20日,星期六下午,中雨。踏著最後一段泥濘的山路,記者一行登上了廣西十萬大山南麓雲霧繚繞的尖峰嶺邊境哨所。一哨執勤『官兵』,同樣是一身迷彩,同樣都肩負鋼槍,但佩戴的領章卻很別致,兩條黃線上印著『MB』兩個大寫字母。不言而喻,他們是民兵,都是尖峰嶺下峒中鎮各村的農民。帶領他們的哨長,就是尚義村農民陸蘭軍。
要讓邊境線固若金湯
像廣西邊境農村的大多數同齡人一樣,壯族漢子陸蘭軍是在槍炮聲中度過少年時光時。國土、界碑從小就紮根在他心裡。他說,『父親好像就是為了尖峰嶺哨所纔把我帶到這個世界的』。
1979年,民兵營副營長陸之芳在炮聲中受命擔任尖峰嶺哨所第一任哨長。高山雨林中晝夜穿行,幾年後,剛過50歲的陸之芳落下嚴重風濕病,乾不動了。1982年,從部隊退伍的二兒子陸蘭廷重新扛起『56式』衝鋒槍,成為哨所第二任哨長,這一乾就是14年。1996年,陸蘭廷調到鎮人武部工作,這個哨長誰來當?『讓陸蘭廷的弟弟陸蘭軍乾吧,他已經在圍膽哨所守邊6年,一定能勝任這個哨長!』上級作出決定。
回憶當年上哨時的情景,陸蘭軍說:『那天,父親將我送到哨所,看著我從二哥手中接過望遠鏡、防務圖和哨所的槍支彈藥,撂下了一句讓我刻骨銘心的話:這個哨所我和你二哥已經守了17年,腳下國土一寸未丟,如今交到你手裡,決不能出現任何閃失!』
鋼筋水泥修築的塹壕和碉堡,經過30多年風雨衝刷仍堅如磐石,山下綠色的稻田、清澈的河流,呈現出一片祥和景象。『不用那麼緊張了吧?』我問他。
『講兩件事,你掂量掂量。』2008年6月,兩國重新勘界立碑,陸蘭軍最放心不下離尖峰嶺大約10公裡處那塊老碑,擔心被外方做了手腳。他帶上卷尺,細心地對界碑進行多點定位:離左邊的大松樹多少米,離右邊的石塊多少米,離後面的土丘多少米,一清二楚。一天,陸蘭軍巡邏來到這裡,發現界碑有挪動跡象,掏出卷尺一量,果然向我方移動了兩米五。他迅速向勘界工作組報告情況,並將老界碑絲毫不差移回原位。
今年3月9日,陸蘭軍從望遠鏡裡看到外方邊民修建的一條便道,從1326號界碑旁越過邊界3米。『那還了得!』他迅速帶領哨兵撲下山去,義正詞嚴指出外方越界行為嚴重違反了兩國達成的協議,責令其後退3米。
近3年來,陸蘭軍妥善處置邊情21起。『我要讓這段邊境線固若金湯!』
一塊『有血有肉』的界碑
尖峰嶺哨所管轄的24.5公裡邊境線,峰巒疊嶂,灌木叢生;沿線26塊界碑,也大多矗立在峭壁之上。毒蛇、蜈蚣、山螞蟥是過往常客,山洪泥石流時有發生。『為了看好每一寸土地、每一塊界碑,每次巡邏必須到點到位。』每月例行巡邏4次,每次往返49公裡,至今,陸蘭軍已在這條險象環生的路上行走了5萬多公裡,遇到過多少凶險,毋庸細說。
記者在采訪中得知,邊防民兵工資確實不高,邊境執勤環境又十分艱苦,『奔50歲了,還要繼續走下去嗎?』這是一個現實問題。陸蘭軍說,『從大處看,是為國家;往小處看,我們家幾代人的心血都灑在邊防線上,只要走得動,我還要守下去』。老陸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人心頭一熱,『我和副哨長韋勝纔約定了,死了就埋在尖峰嶺上,與哨所做伴』。
陸蘭軍並非沒有賺錢的機會。尖峰嶺下峒中鎮是國家二級口岸,邊貿生意紅紅火火。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到口岸拉板車、賣茶水,每天也能掙個一兩百元。許多老哨兵下山後做邊貿生意發了家,也總想幫他一把,都被他婉言謝絕了。乾那些旁門左道的事更能『賺大錢』,一個走私分子就曾塞給他上萬元,只要他『睜只眼、閉只眼』,被老陸一巴掌扇了回去。
民兵是什麼?我國法律規定,中國民兵是武裝力量的組成部分,是不脫離生產的群眾武裝組織。然而,沒有來過漫漫邊海防一線邊關哨所的人不會相信,就有這麼一群老百姓,甘願放棄經商賺錢、打工掙錢的機會,割捨『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田園生活,為了身後的祖國,為了身旁的家園,走上哨位,扛槍守防,幾年、十幾年地值守在邊境線上。陸蘭軍更向像釘子一樣,在邊境線上堅守了22年。他的哨所裡,還有一名9年『老兵』,那是二哥陸蘭廷的兒子陸永興。
陸蘭軍一家祖孫3代4人33年上哨守防的故事,在八桂大地傳為佳話,感染著邊境地區廣大群眾。33年來,僅尚義村400戶人家中,就有350人當過邊關哨兵。尖峰嶺哨所也成為廣西愛國主義和國防教育基地。當地乾部群眾都說,陸蘭軍就是一塊『有血有肉』的界碑。
哨所牆上掛著一幅長長的照片,那是今年6月胡錦濤總書記等中央領導同志接見『全國創先爭優優秀共產黨員代表』的合影,陸蘭軍一臉燦爛地站在中央領導身後。
10月22日,星期一上午,南寧,陽光燦爛。廣西壯族自治區黨委、政府和廣西軍區隆重集會,授予陸蘭軍『愛國戍邊模范』榮譽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