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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芹媽正在院子裡洗衣服,見一男一女兩個陌生人走進來。男人四十歲上下,中等個子,又黑又瘦,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女人不到三十,身體瘦弱,臉色蠟黃,模樣還算挺俊,只是長了一臉雀斑。鳳芹媽問,你們找誰呀?男人操著南方口音的普通話說,不找誰,我們只想找點兒水喝。鳳芹媽熱情地招呼道,來吧,進屋坐。
走進屋子,鳳芹媽沏了兩杯茶水遞給二人。不咸不淡聊了一會兒,男人懇求道,大媽,一看您就是個熱心人,我實話跟您說吧,我叫馮貴,這是我堂妹馮月,您能不能幫她介紹個對象呀?鳳芹媽看了馮月一眼。馮月低下頭,躲過鳳芹媽投過來的目光。鳳芹媽心裡有了盤算,問道,這妹子多大了?馮貴捅了下馮月,大媽問你話呢。馮月低聲回答,二十八了。馮貴接過話茬兒說,我這妹子呀,命苦,前幾年在我們安徽老家那邊兒找了個婆家,可那男人不學好,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被抓起來判了刑,得病死在監獄裡了。
鳳芹媽心裡算盤打得劈啪響,這女人除身子骨弱點兒,性格長相個頭皮膚,哪樣都沒得挑兒。如能給啞巴兒子做媳婦,果真應驗老伴兒仙女下凡的話了。
田有收工回來,當即擺酒設宴,把馮貴和馮月請到炕頭坐下。要知道,這是新媳婦或新姑爺第一次上門時纔享有的禮遇。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田有婉轉地向馮貴提出,可否把馮月許配給啞巴兒子。馮貴顯得很為難,大叔,這不太般配吧?我怕委屈了我妹妹。說著,馮貴看了馮月一眼。馮月低著頭,不發表意見。田有解釋說,我這兒子是小時候掉下懸崖摔成啞巴的,不是生來就不會說話。他心靈手巧,識文斷字,至於人品就更不用說了。鳳芹媽幫腔說,我這個啞巴兒子除了不會說話算個毛病,哪樣也不比別人差。馮貴說,大叔,我跟妹妹商量商量,您看行嗎?
馮月不小心把飯桌的酒盅碰掉在炕上。鳳芹媽和馮月都去揀,結果兩個人的腦門兒碰在一起。鳳芹媽說,閨女,沒碰疼你吧?馮月說,沒關系的大媽。田有笑著說,這說明你們娘兒倆有緣分。也許正是因為『你們娘兒倆有緣分』這句話,馮月對馮貴說,你不用跟我商量,我願意留下來。馮貴贊許地說,對,像大叔大媽這樣好的人家,打著燈籠都難找。
想不到事情竟這麼順利就定了下來,田有夫婦倆高興萬分。晚上,田有見馮貴翻來覆去睡不著,便問,你有啥難處嗎?馮貴告訴田有,馮月嫁給上一家那男人時,收了人家一筆彩禮,這次馮貴帶堂妹出來,她婆家人說必須把彩禮如數償還,不然就攥著馮月的戶口不撒手,不讓她改嫁。田有問,多少錢?馮貴說,不多不少一萬塊。田有沒有立刻回答。馮貴說,這事,您要覺得為難也沒關系,先讓馮月在您家住著,等我湊夠了錢還給她婆家,拿來戶口,再登記結婚也不遲。田有說,不用那麼勞神,明天我就把錢給你。馮貴說,謝謝大叔了,您真是我們兄妹倆的救星,我妹妹這回總算找到一戶好人家。又說,好事宜早不宜遲,明天我就回老家遷妹妹的戶口,開結婚證明信,多著十天八天,少著五六天,保准趕回來。田有說,那就辛苦你了。馮貴說,為了我妹妹,這還不是應該的。田有說,好,等你回來咱們再好好喝酒。馮貴說,行,到時候我非得喝個一醉方休。(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