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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張長條桌拼在一起,一大堆瓜子鋪滿大半桌面,桌子的兩邊,一邊八個凳子,凳子上坐著的人,閑適地嗑著瓜子,互相聊著天。沒有凳子坐的人,三三兩兩地靠在牆邊,手裡同樣兜著一把瓜子,整個地面,瓜子殼滿地。這不是普通的聯歡會,這也不是普通的藝術展開幕式,沒有特別主題,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策展人,可是,每個人都饒有興趣地嗑著瓜子,似有若無地等待著一個『儀式』,一個開始……近日,一場名為『低速公路』的藝術展在黃山路上的『on the way』酒吧裡舉行,這個在豆瓣等網站上預告許久的展覽,吸引不少合肥的文藝青年們慕名前來,本報記者也來到現場,在這場特立獨行的展覽中,『HIGH』了一把。
這裡是『低速公路』
在豆瓣同城的活動中,『低速公路』是這樣定義自己的這次活動:這是一次非官方的聚會,沒有統一的標准和評價,傳統的國油版雕技藝與文字、音樂、影像、行為都是藝術呈現的有效手段,雖然一些作品中難免模仿的痕跡,於總體上呈現出一種與傳統展覽截然不同的面貌。這群年輕藝術家有意識的進行先鋒性和實驗性的探索,自由、大膽、敏於思索發出聲音,他們共同的取向是面對當代生活,尋找適合自我的獨特表達方式。
藝術展果然如以上內容般地進行著,在『on the way』裡,展品並非整齊地掛置在牆上,而是見縫插針式地散見在酒吧的各個角落,一盆盛開的杜鵑,幾枚或躺或立的印章,一個燒著水的煤球爐,幾張不起眼的布面繪畫,如果不是展品標簽,你一定不會想到,它們也是參展的作品。
韓快是這次『低速公路』藝術展的發起人,這個在證券公司工作的年輕人,有著不羈的外表和內心,玩音樂是自小便有的興趣,繪畫也是坐在辦公桌前打發無聊時光的最好消遣。韓快說,組織發起這樣一個藝術展,也是隨心所欲,想到了便去做了。『主要就是想做一個輕松、貼近生活的藝術展,上個月想起來了,就跟大家合計著一起來做了。』韓快說,這次總共邀請了15位圈子裡的朋友來參加,大家都很支持,也很願意去做這件事情。不過,想把事情做好,並不容易,光布展,他們就花了不少時間,而其中各種小問題,也讓他感到策劃一場展覽的確不是件簡單的事情。『感覺作品擁擠了點,沒有太合理的利用空間。還有,我們在設置燒水的爐子時,只有爐子,沒有煤球,最後還是到樓下的飯店要了幾塊煤球來,纔總算把這件「展品」給弄好。』說到這裡,韓快不好意思地笑了。
作為發起人,韓快自己貢獻了幾幅『小畫』,這些小畫色彩艷麗,手法另類,有著諷刺漫畫中的黑色幽默,如果細細品味,卻包含自己的獨特思想在其中,例如《凶案現場》這幅畫,一個底部裝著輪子的高跟鞋裡,一個身體一手拿槍,一手夾著根煙,而他的脖子竟然彎曲綿延而出很遠,脖子的那一端,一個碩大無朋的腦袋,猙獰地狂笑著。
在合肥這樣一個城市,類似的活動並不多,韓快說,雖然合肥沒有北京、上海等一線城市那樣的藝術氛圍,但一直有一群人在關注著、努力著,比如這次的『低速公路』,藝術展這種活動,越輕松越好,沒有特定的流程,隨意卻不松散,感覺很棒。
就這樣嗑著瓜子
盡管說是沒有特定的流程,『低速公路』還是為大家准備了一個不算開幕式的儀式,在酒吧的二樓,一群人在長桌前坐定,另一群人圍在周圍,大家一齊嗑著瓜子,參展人之一,被大家尊為『最牛』的藝術家黃震隨意念著一本《懺悔錄》中的某一個章節,算是藝術展的『致辭』。
開幕式其實也是一場行為藝術的表演,特地從南京趕來的趙元,吹響了『尺八』,這種在中國古代宮廷中級別極高的樂器,聲音渾厚蒼涼,讓人聽來頓生肅穆之意。『這是我新專輯一首歌的前奏,用尺八來演奏,有一種非常厚重的感覺。』趙元說,在南京,類似的藝術展也不多見,這次特地趕來,一來是給朋友捧場,一來是想體驗一下『低速公路』的氛圍。
當80後詩人許多餘,拖著一張長達五六米的詩卷上臺時,全部的人都笑場了。許多餘也笑稱,拿著這麼長的詩卷上臺,純屬巧合,因為臨時沒有找到合適的紙來打印。長卷上,全部都是許多餘多年來寫下的詩句,他一首詩一首詩地念著,語句中,似乎有著些淡淡的懮傷。盡管普通話不夠標准,盡管沒有專業朗誦者那抑揚頓挫的語調,臺下的聽眾還是給予許多餘最熱烈的掌聲,這時,更多的是一種氛圍的帶動,一種心靈的共鳴。
然後,本土原創歌手朱國軍帶來了動聽的民謠。朱國軍一上臺,便笑著說:『那我唱個五塊錢的吧。』而他的演唱遠遠不止五塊錢,《故鄉》、《老無所依》、《七月的暖風》,每一首歌,都讓人心有所觸動。盡管每個人都在閑散地嗑著瓜子,臉上的表情卻微微有所改變,或是開心,或是動容。
先鋒藝術在合肥
其實,『嗑瓜子』也是一件展品,在桌子的最邊角上,一張小小的標簽上寫著:作品名稱:《嗑瓜子》,作者:黃震,方式:眾人參與,吃掉它!
當『儀式』結束的時候,被吃掉大半的瓜子,滿地的瓜子殼和嘴巴不斷嗑瓜子的人,便是黃震的作品,這位在業內名聲赫赫的藝術家,曾經做過不少轟動一時的藝術裝置。2010年第二屆合肥當代藝術雙年展中,他的作品《魘》曾經震驚一時,當他手牽著黃金裸男裸女出現在公眾面前時,吸引了多少關注的目光。
說起這件藝術品『嗑瓜子』時,黃震表示,隨地亂扔垃圾是中國人的一種慣性和惰性,吃完的瓜子殼,如果沒有特別的限定,大家基本上都會隨便扔在地上,這也反映了一種人們的現實狀態,沒有任何約束下的自然狀態。
在合肥,類似的藝術展曾經舉辦過多次,2007年中國安徽當代藝術雙年展《合肥快跑》,安徽首屆當代藝術展《出軌》,2010年第二屆合肥當代藝術雙年展《黃橋幸福計劃》等等,藝術家們會用另類的藝術方式,表達出自己心中對現實生活的一種情緒,或不滿、或諷刺。黃震說,這樣的藝術展參與性很強,每一次的活動,都會吸引大量的人來圍觀,來參與,不僅僅是文化人,普通民眾也會參與其中,非常有意思。
相比前面幾次藝術展,這次『低速公路』,算是一個很小眾的藝術展,但是同樣也有著自己的主題。正如它的名稱一樣——『低速公路』。對於這次的主題,韓快他們是這樣解釋的:低速公路是一個很美的願景,放慢腳步看看路邊的風景,隨時停下思索,隨時啟程去往未知的遠方。當城市的人群搶上高速公路快車道,害怕走錯一步就落後一輩子,時間越久越被裹挾其中不能逃脫,這是一種來自時代的焦慮癥。藝術家的作品,來源於自我生命路上的體悟,放慢腳步自由呼吸,方能產生明媚的想象力和新鮮創造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