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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讀林清玄的散文集,便被其中“清歡”兩字吸引,讓我有一種欣喜感覺。很喜歡蘇軾的豪放與激昂,可始終沒有真正留意過其詮釋“清歡”的那闋豁達的《浣溪沙》:“細雨斜風作小寒,淡煙疏柳媚晴灘,入淮清洛漸漫漫。雪沫乳花浮午盞,蓼茅屋蒿試春盤,人間有味是清歡。”林清玄曾言:“心美一切皆美,情深萬象皆深。”而“清歡”一詞實則涵蓋了所有的美麗人生。
當然有些人會反駁:清歡太過無爲,缺少了激情。其實人的過往與成敗還不是出於一種心境。人的心中始終存在一個天平,一邊是慾望,一邊是滿足,而人生的起伏無非就是砝碼的加減。翻開字典,清和歡,二者的意思似乎毫不相干,可組合在一起就會給人以無限遐思。清者,歡矣。心境安定,心靈完美,心態平和,那世間萬般皆美。
舉重若輕、收放自如是一種自由而快樂的生活態度。我們主張人生應當寵辱不驚,並不是要求人們甘處麻木狀態,放棄力爭上游的拼勁,而是面對寵與辱都要靜下心來,審視自己,不能遇辱一蹶不振。唐太宗時,有一個任民部侍郎、兵部侍郎的官員盧承慶,太宗知其爲人中正,很信任他,特讓他掌百官考察選舉之事。他在考評官員過程中,有一位管漕運的官因糖船沉水,盧承慶便給他寫下了“失所載,考中下”的評語,讓他看。可那人看後一點也不生氣。實際上船沉也不是他一個人的責任,於是盧承慶又把評語改爲“非力所及,考中中。”那人看後也並不驚喜。盧承慶很讚賞他這種態度,最後把評語改成:“寵辱不驚,中上。”看淡得失,未嘗不是清歡的註解,天高雲淡的日子,心寬了,無負擔,輕裝上路。
對每個人而言,真正的職責似乎只有一個:找到自我。德國作家赫爾曼·黑塞曾經說過:“我常常幻想未來的景象,夢想自己可能會成爲的角色,或許是詩人、預言者、畫家等等。然而這些都不算什麼。我存在的意義並不是爲了寫詩、預言或作畫,任何人生存的意義都不應是這些。這些只是旁枝末節。”爲人,應該找到自己的命運,而非他人的命運。從他人身上發現長處,及時糾正自己的錯誤,抹去無知的不甘心,還原真實的自我,這時的心情應該不會是百轉千回的,心底的歡呼是不是已經蠢蠢欲動了?
此外,在漫漫人生之途中,清歡也是一種無處不在的溫馨狀態。從相愛到成婚,從恩恩愛愛到相濡以沫,無論榮華富貴,還是粗茶淡飯,清歡是車水馬龍中愛人始終牽着自己的手;清歡是愛人下班後因爲你感冒而匆匆忙忙煲的雞湯;清歡是心情煩躁時收到愛人短信的問候;清歡是陪着孩子去水塘邊觀察蝌蚪遊戲水草間;清歡是相依相偎在窗前看日出日落……人生其實是不懼怕平淡日子的,而唯一的致命傷便是生活的不真實,擁有簡單思想,過着簡單生活,未嘗不是一種清歡的幸福。
清歡之所以好,是它簡約、樸素和溫婉。它在物質上不追求大富大貴,只講究簡單、舒適的心靈品位。它在名利上不追求大紅大紫,只講究含蓄、從容的狀態。做到清歡,其實不難。一切以簡單之心,化簡單之境,成簡單之結尾。且讓我在這喧囂的塵世做個隨心的人,以清歡的姿態將生命看得淡遠,以真誠的努力換取勝利而恬淡的微笑。嘴角上揚,清歡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