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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仕傑表演照
非遺名片
天津市回族大刀隊由津門回族武術家曹克明繼承其父曹金藻的遺志而成立,在本門刀、砘、抱石、拳鏟等功夫基礎上獨創“曹門刀式”,吸收了武科考試的“弓、刀、石、馬步、箭”等課目技藝,並將其中技巧融入大刀表演招式中,剛柔相濟,動靜結合,集力量與技巧於一體,既驚險雄勁,又輕盈優美。
“曹門刀式”以弘揚民族武魂、加強民族團結、習武健身爲宗旨,屢獲佳績,2006年,以“回族重刀武術”名稱入選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傳承人故事
在國家級“非遺”傳承人的光環下,45歲的曹仕傑並未顯得稚嫩,相反,40年的習武生涯和坎坷的人生歷練塑造了他的沉穩與淡定。
話題自然從那把神奇的大刀開始。
據曹仕傑介紹,曹氏先祖祖居金陵,明初時爲回族將官,常持一把60斤大刀征戰,跟隨燕王朱棣北伐。1404年,燕王平定天津後,曹氏先祖移居天津,並將曹氏大刀傳至曹金藻這一代,並將大刀加至160斤,逐漸演變爲健身器械。
1910年,曹金藻組建起天津第一家回族武館(“市隱國術社”),廣招弟子,傳授武功、刀法。曹金藻之子曹克明繼承父業,在本門刀、砘、抱石、拳鏟等功夫基礎上自創“曹門刀式”,以“弘揚武術、強身愛國”爲宗旨,於1978年組建了天津市第一家回族武館“回族大刀花樣舉重隊”。目前“大刀隊”掌門正是第六代傳人曹仕偉、曹仕傑兄弟,這把刀,已經成爲一枚醒目的天津武術標籤。
曹仕傑說,大刀表演之所以賞心悅目,是因爲在形式上吸收了古代武科考試的“弓、刀、石、馬步、箭”等科目技藝,再加上砘、石鎖、抱石等真功夫的融入,大刀表演的招式愈加豐富多變,插、背、擰、雲、撇、水磨、腰串、獅子披紅、烏龍擺尾、雪花蓋頂、雙擺荷葉、掌中花、疊羅漢等,無論哪一式都能讓觀衆眼花繚亂。早在1953年在津舉辦的第一屆全國少數民族體育運動會上,曹金藻便摘得武術和石砘表演兩枚金牌。1991年,“曹門刀式”應邀參加中央電視臺國際頻道舉辦的中外人士“友誼之夜”聯歡會,在這場以39種語言現場直播的晚會上,大刀隊的表演讓世界領略了真正的中國功夫。
記者在採訪中發現,很多“非遺”項目上都打着鮮明的農業文明烙印。生活方式的改變和生活節奏的加快使得這些項目距離時尚和實用越來越遠。回族重刀武術也不例外,曹仕傑同樣面臨着一“徒”難求的窘境。從他鄭重地從爺爺手中接過重刀武術教鞭成爲回族重刀武術第六代掌門人算起,儘管他謹遵祖訓,招收徒弟不僅不收學費,還免費提供服裝和器械,但“咱樂意教可不知人家願不願意學”的慨嘆還是道出了其中的些許無奈。特別是他曾經賴以爲生的四間店鋪拆遷後,斷了每月近萬元的進項,支撐這一切更是捉襟見肘,所以,21個年頭過去了,他的徒弟卻未見增多,現在表演需要11人的大刀疊羅漢造型時,竟然湊不齊一套完整的陣容。
即便面臨着重重困難,曹仕傑仍在癡情地堅守。他的動力之源,一是對重刀的無比熱愛,二是不甘心讓先輩的成果在自己這一代失傳。入選第一批國家級“非遺”項目後,他看到了重刀的未來。特別是紅橋區政府將回族重刀武術納入區體育局體育運動隊的項目管理範疇並在文昌宮回民小學設置訓練場地,在部分中學招收學員進行系統訓練後,他覺得重刀的復興已爲期不遠。
功力深厚,能舉起95公斤石砘,能舞起90公斤大刀的曹仕傑並未拘泥於一成不變的傳統,而是想方設法對重刀進行全方位的創新式發展。
他首先大幅提升了表演服裝的觀賞性,使其看上去更加豔麗奪目,接着他爲自己創編組合的40多套動作全部配上了音樂,他別出心裁設計的模仿兵馬俑行走的出場舞,雄壯的音樂加上鏗鏘的腳步以及混合其間的兵器碰撞的剛性聲音,給人帶來一種別樣的震撼。
曹仕傑更大的突破還在後面。重刀像很多祖傳技藝一樣,自古傳男不傳女。但只有一個獨生女兒的曹仕傑面臨艱難抉擇。傳承重刀技藝的責任感讓他最終打破家規,不僅將這一絕活傳給女兒,而且突破了以往只收回族徒弟的侷限,改爲招收五湖四海的各民族兄弟。爲了解決重刀入門門檻高的難題,他還減輕了大刀的分量,重刀自古都是先練舉重再教技術,而他創造性地改爲先教技術後長分量,這看似簡單的次序顛倒卻收到了簡而精的奇效,大大增強了重刀喜愛者的習藝信心。
據統計,目前全國掌握重刀武藝者不過50人,曹仕傑可謂其中的佼佼者。他說,如今的一身功夫完全得益於紮實的童子功和孜孜不輟的勤奮。小時候練功都是一天兩遍,天天如此,清晨5點到7點一遍,夜裏9點到11點一遍,只有這樣,纔可能達到人刀合一的境界。而現在的徒弟最多者也就一週練上四次。雖然當今的健身器材非常先進,指哪練哪,但是設備進化了人卻退化了,很多古人都能舉起的200公斤抱石現在卻無人能夠突破。他期待着不久的將來,有弟子能夠打破這個紀錄:“學重刀必須耐得住寂寞。即便速成班也要一年半到兩年的功底。而且特別需要悟性,因爲這種技藝不是靠蠻力,而是憑藉技術與力量的高度結合。只有將每個發力點都掌握得恰到好處,纔可能以60公斤的體重舉起95公斤的大刀。現在我的徒弟都是兼職在練,因爲今天的大刀畢竟無法養家餬口或者考取功名,但有他們的追隨,我已經很知足了,我相信這個飛轉的社會不可能完全拋棄祖宗的優秀文化遺產,這就是我和我女兒以及大刀隊走下去的希望。”
專家點評
楊祥全(中國體育科學學會體育史分會委員、天津體育學院體育文化研究中心副主任)
清朝時期,回族開始由明代的“善識寶”向“性多拳勇”轉化。重刀武術以“重”爲主要技術特徵,回族重刀武術大致形成、成熟於清代,其形成和發展的主要原因與四個因素有關:一是作戰兵種的變化導致刀成爲戰場上的制式裝備;二是關公崇拜的影響;三是清代武舉制技勇考試中舞大刀內容的影響;四是近代體育救國思潮的出現。
回族重刀花樣舉重隊的動作可分爲四類:(1)突出力量的推舉類動作;(2)體現驚險的拋接類動作;(3)花樣繁多、力量與技巧高度統一的旋轉類動作;(4)多人與器械結合的集體造型類動作。
回族重刀武術的創新嘗試可圈可點。其服裝改造、古代戰爭場面的還原和動作與配樂的有機融會都使得這項古老的技藝更具觀賞性和文化性,表現了鮮明的天津地域特色和兼容幷蓄的移民城市特點。
“非遺”項目特別強調活態傳承,回族重刀武術的大範圍推廣還需要與體育院校或武校開展合作,同時進一步利用社會資源走出去提升知名度,吸引更多的愛好者加入到這個傳承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