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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合肥,說到合巢路,除了附近的原住民,一般的年輕人可能並不熟悉。
以往,作爲合肥市內最主要公交線路之一的4路車,從市中心經過合巢路開往葛大店,合巢路作爲市內一條主幹道,地位自然顯赫。連公交三場也設立於此。如今,經過合巢路的公交車線路多了,可合巢路的地位卻大不如前了。因爲這裏再不是通往葛大店的咽喉要道,人們更願意選擇馬鞍山路或徽州大道前往葛大店。特別是合肥南北高架一號線貫通後,都市高速路如超低空飛行的交通便捷,讓合巢路冷落得如京杭大運河上過氣的古鎮。
合巢路就這麼被北面的太湖路、南面的二環路、東面的馬鞍山路、西面的徽州大道四面包圍,又被後來貫通的寧國南路、望江東路攔腰斬爲三截。而且由於合巢路地位的喪失,拓寬改造也杳無音信。
合巢路的幾個主要十字路口都赫然寫着“合巢路”的字樣,但若走進其中,你會發現水泥電線杆上還寫着“青年路”。這應該是和合肥的“合作化路”、“紅星路”等屬於同一時代的文化現象,只是換回原名後,許多人還是習慣於“青年路”“青年路”地叫着。路東邊安徽交通職業技術學院(南區)的大門旁寫着“青年路114號”,可對面合肥礦機一分廠小區卻寫着“合巢路53號”。同在路西,也有單位編號“青年路7號”、“青年路11號”的。長江中路之類顯赫的道路怎麼會出現這樣的編號,由此也可見合巢路的不受重視。
落寞程度最深的要數合巢路最南一段,即南二環與寧國南路之間的這段。一家企業可能正着手搬遷,其沿路東,一字排開數百米的門面房一律卷閘門鎖死,企業大門上已經沒有了牌牌。不管多麼氣派的大門,一旦沒有了標牌,就如被摘了領章帽徽的制服,再神氣也會立馬顯得沒有了精神。這種蕭條似乎會傳染似的。就在這家企業的正對面,只掛着“青年路7號”搪瓷藍底白字門牌的單位也大門緊閉,一臺攪拌機和一臺挖掘機正在大院內作業,兩棟樓倒是新刷得雪白。約莫是盤給了新的主人,正在改造。再往北,一棟三層樓的大門上倒是掛着“某某公司”的牌子,但大門緊閉,院內荒草萋萋,顯然長期沒人進出。
這一段合巢路做生意的,除了有一兩家小超市和“羊肉湯”等小吃店外,比較集中的就是二手家電回收出售之類的經營了。
繼續往北,如果是傍晚時分,你會突然眼前一亮,不僅因爲這裏是王衛農貿市場,更重要的是,你到了一所中學、一所職業學院和一個區級黨校的地界了。一條路上,就這麼3所學校,竟然就這麼頭抵頭地聚在一處,網吧、小吃生意想不火都難。佔據農貿市場和附近正規門面的熟食蛋糕店可能不夠親民,更多的學生圍着烤麪筋、脆皮年糕、雞汁豆腦等小吃攤流連忘返。
寧國南路與望江東路之間的合巢路,是合巢路的中段。上世紀90年代初期,這裏有一座堪稱當時合巢路標誌性建築的城南影劇院。這是當時鄉鎮企業發達的郊區城南鄉建設的農民影劇院,當時郊區乃至合肥市一些重要活動都常在這裏舉行呢。如今的城南影劇院卻圍起了高高的腳手架。影劇院一邊的角落裏,兩個鐵匠還在掄錘鍛打,拐角牆上掛着不太顯眼的“正亮打鐵”招牌。鐵藝,過去可是合巢路上頗有名氣的產業,因爲露天佔道作業,幾經圍剿,差不多快要消失了。
越過望江東路,就是合巢路的最北段了。因爲衛崗菜市場、金三角建材城在此,這裏的熱鬧不亞於最南端的學校小吃夜市。靠近菜市場這一截,是一輛輛貨車,等着人們買建材幫着送貨的,行話叫“釣鱉”。再往北,停有多輛“專修樓房漏水”的車輛。最北邊與太湖路交口,是一色的摩托車一字兒排開,摩托車前輪邊豎着的牌牌上,“油漆瓦工、水電、專業拆除、鑽孔、清運垃圾”等等,差不多包打天下了。
多虧上世紀90年代安徽第一鎮常青鎮衛崗村建起的金三角建材城,吸引了天下客商和廣大市民,不然,合巢路最北端哪裏有今天的繁華,合巢路中段如今又怎麼可能有那麼多會所、茶樓、賓館、酒家?
合巢路雖然喪失了交通上的優勢,但畢竟還有合巢路一巷、二巷、三巷,臧大郢路,交通路等知名和不知名的街巷與其經絡相連,像根鬚一樣源源不斷爲其輸送新鮮血液;畢竟還有“福巢居”、“駱苑小區”、江淮客車有限公司生活區、教師新村、礦機一分廠小區等知名不知名的小區,只要有人在這裏繁衍生息,這裏就會慢慢趟出一條適合自己生存發展的新路。路邊的“益力檀宮”小區才撤下腳手架,已被華燈裝扮得富麗堂皇;這裏,“麗陽蘭庭”、“和地廣場”小區才展英姿,那裏,“5.4米挑高公寓”的巨大漢字已經矗立在又一羣即將竣工的樓羣之頂。
若把合巢路比作一本書,封面和封底就應該分別是合巢路與太湖路徽州大道交口處的街心花園(羅炳輝雕像要是沒有搬走,這個封面會更生動些吧)、合巢路與馬鞍山路南二環路交口的街頭花園了;而寧國南路、望江東路將其截斷而成的三截,正是書中的三個篇章吧。禍福相依,當許多熱鬧處因爲拓寬改造,失去了都市裏最可貴的綠蔭時,合巢路卻因爲她的寂寥落寞,保留了沿線的如蓋綠蔭,高大的梧桐樹,把合巢路這本書的底色染成了濃濃的綠。穿行在合巢路中,明顯感覺少了外面的喧囂,有一種紅塵潛水、時光穿越的幻覺,每每要走到十字路口見到耀眼的陽光才如夢方醒。是離開了主幹道的心遠地自偏,還是綠蔭的防噪效果真的很明顯呢?一些老人就在路邊支起麻將桌,一些“釣鱉”的漢子也沒有搶錢的猴急,在等待生意的同時也放鬆地打着撲克。他們算是深得合巢路妙趣的人了。在這梧桐樹蔭下漫步,就如把合巢路當成散文來讀,合巢路也因此有了幾分步行街的韻味了。南宋詞人姜夔在《送範仲訥往合肥詩三首》第二首中有“我家曾住赤闌橋,鄰里相過不寂寥”佳句,如今家住合巢路,應該也是“不寂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