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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的童年,都有許多故事,故事裏裝滿記憶深刻的人。我的童年裝滿了外婆的故事,至今難以忘懷。
在我很小時,整天忙碌的父母把我寄放在外婆家裏。記憶裏的外婆,常穿一件藏藍色的對襟小襖,盤着光滑整齊的髮髻,帶着一副黑框的老花鏡,手裏一邊做着針線活,一邊給我講故事。外婆沒有上過學,不識字,但她能把故事講的繪聲繪色。外婆最喜歡講的,是臥冰求鯉、百里負米這類故事。她希望我能像故事裏的人物那樣深諳孝道。外婆喜歡用她最簡單的方式教我做人。
外婆常說:“百善孝爲先,一個人如果連起碼的良心都沒有,如何能有善心?”我問外婆:“什麼是孝?”外婆說:“對待長輩要‘色悅’。”我睜大眼睛看着她,外婆見我懵懂的表情笑着說:“你現在聽父母的話,聽老師的話,好好學習,就是孝順的孩子了。”我傻傻地眨眨眼睛,外婆知道我懂了。
經常樂於助人的外婆,是村裏有名的熱心腸。她人緣好,經常有人來探望她,順便帶些花生、蘋果、點心什麼的。這些東西在當時是稀罕物件,外婆捨不得吃,全部鎖在箱子裏,留着給我。開始,每天會給我一個蘋果或是一塊點心,等我把它們“消滅”乾淨以後,外婆又拿出能擱置久一點的花生。外婆知道我最喜歡吃花生,所以炒起來也格外小心,用最小的火慢慢熥,生怕將寶貝炒煳。
外婆身體不好,有嚴重的哮喘病,是年輕時勞累過度落下的毛病。趴在鍋前時間久了,她就會喘得厲害,這時她會坐在牀上,雙手向後托住仰起的頭,好一陣急促的喘息才慢慢平穩下來。我那時年紀小,不理解她的痛苦,時常調皮地模仿她的樣子。每次看到我發壞,她都會罵上一兩句“壞妞子!”,然後咯咯地笑上半天。也許是我的調皮逗樂了她,這時的外婆,精神矍鑠,痛苦的表情頃刻間蕩然無存。
幸福的時光,總是讓人覺得短暫。在一天下午的語文課上,媽媽神色慌張地把我接走,剛一走進外婆家的大門,我便看到了這一生都無法忘記的一幕:那個世界上最疼愛我的人,走了。她都沒來得及給我留下隻言片語,更沒給我任何機會讓我敬上一份孝心。外婆,無數個夜晚在我夢裏“慈祥盪漾”的外婆,就這樣走了,帶着她慈祥的笑容,還有精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