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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之女我婚後的第2年,生了個胖兒子。那時,我和老公還在農村插隊,他在隊辦廠上班,月薪28元,其中21元暫付給生產隊作口糧錢,剩下7元開銷夠了。只因搬家不久,買這添那,增加費用,手頭緊了。
這天,老公幹了活匆匆回來,手忙腳亂地做了飯菜,端到我面前,不好意思道,今天有人問他,給月子裏的老婆吃啥。他說和往常一樣,下飯是青菜洋芋蘿蔔乾,只是每天加兩道點心,紅糖煮掛麪或水潽蛋。人家說產婦體虛,又要餵奶,應該多吃葷腥增營養補身子,他聽進去了,此刻就來問我歡喜吃啥他去買。我是想換換口味,但一想起緊缺錢,就說昨天已吃了一海碗熱騰騰的紅燒蹄髈,不用再買了。老公道,你瞎講,爲了你爲了孩子,我要去給你買些好吃的來。我忙說錢不多了。他說不夠可去借。我着急地說,如我講出吃蹄髈的真相,你保證不去借錢行嗎?老公點頭說好。於是,我從枕下抽出一張紙給他。他看了說,你畫這些做啥,有肥頭大耳的豬,昂首挺胸的雞,還有在游水的魚與鴨,是在教寶寶看圖聽故事,太早了。我看着他說,你曾對我講過望梅止渴的故事,我想這辦法妙,就畫上自己喜歡吃的東西。老公一把抓緊我的手,動情地說,你不要說下去,我明白了。
我勸慰他說,當時我懷孕也沒吃什麼好的,生出寶寶8斤多重,現在我坐月子吃得不錯,照鏡看看,感到自己胖多了,還時時欣賞睡在身邊的寶貝,親親寶寶,開心又幸福,勝過吃魚吃肉,你不要爲這擔憂了。近來,我吃吃睡睡做太婆,你卻忙裏忙外辛苦了,大概在這幾天,我媽要來照料我坐月子,解放你不做家務。老公憂愁鎖眉地低聲說,我情願一日忙到夜,不想你媽來。現在我們棲身於這破舊的二層閣頂裏,黑洞洞的,人也不能站直,走動要彎腰俯背,不宜居住,如媽親眼看到,我怎麼說。被老公一提醒,我也憂慮了,但仔細想後,媽通情達理,向她道明原因,會諒解的。
次日,老公去上班前,我又叮囑他,千萬不要借錢,我們好省就省,寶寶日長夜大,要給他多做幾身衣服。沒料到下班回來,他一手持着兩條蒲扇大的黃魚鯗,一手拿着幾套嬰孩的柔軟純棉新衣衫,還笑嘻嘻從上衣袋裏取出30元錢給我。
我真的火了,把錢扔回他,你怎麼口是心非去借錢了,又買這買那。老公不緊不慢地說,上班時,郵遞員給我兩張單子,包裹單和匯款單,都是你媽寄來的。還有一信,你看!我迫不及待地接過信一看,媽說近期忙,她不能來了,就寄上這錢物,要我月子裏好好調養。我又驚又喜又感動,省吃儉用也能過得有滋有味,我要把母親的這份情化作對全家人更多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