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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直沽乃天津市的發祥地之一。大直沽雖屢經戰亂,但宮前街一直是個熱鬧去處,新中國成立前雖趕不上南市“三不管”那樣畸形繁榮,倒也商賈如織,遊人如潮,飯莊酒店鱗次櫛比。時不時還有來此打把式賣藝撂地摔跤的江湖人,以武會友,憑本事掙錢。
一個暑天的下午,有個山東大漢拉着膠皮車來到宮前街,坐在車上的闊少爺一踩腳鈴,山東大漢立刻停車,這位闊少下了車對山東大漢點點頭,然後扭頭走人。一邊擦汗一邊傻等着給錢的山東大漢見那闊少揚長而去,立刻緊跑幾步,來到闊少面前,客氣中不無哀求:先生,您還沒給俺車錢哩。
闊少把眼一瞪,什麼?找我要車錢?你有眼不識金鑲玉呀,少爺我在大直沽聽書看戲下館子,從來就沒給過錢!坐你的膠皮是賞你個臉,居然敢找本少爺要車錢,好,給你!說着,擡手一巴掌,打在山東大漢的臉上,然後一甩手,哼着窯調,優哉遊哉地扭頭走了。
再看那山東大漢,手捂臉頰,一聲沒吭,掉起了眼淚。
天津人愛看熱鬧,不少人圍了上來,見那闊少是東頭燒鍋老闆的侄子王柱(化名),這王柱不學好,經常和地痞流氓混在一起,打着燒鍋老闆的旗號到各家酒館騙吃騙喝。可他大爺王老闆人緣不錯,圍觀者看在他大爺的面子,不好意思管他,卻有好事者指責山東大漢:你長手是幹嘛的?可惜你這麼大的漢子,捱了打不敢還手,還有臉哭?
恰在此時,白寶森洗完澡從澡堂子出來,看見王柱坐膠皮不給錢,還動手打了車伕,心說,王柱這小子,該管教管教啦。遂大喝一聲,王柱,你小子又在這兒欺負人!箭步上前扭住王柱的胳膊:拿錢,給人家車錢!
王柱的胳膊被拿捏得疼痛難忍,嗷嗷怪叫:“哎喲,是白爺,白爺,您鬆手,聽我說……”
白寶森和燒鍋老闆是朋友,但他對朋友子侄的惡行也不放過。他曾因王柱爲非作歹教訓過他,這時見他不思悔改舊病復發,就想在衆人面前再教訓教訓這個紈絝子弟。
王柱見是白寶森,嚇得魂飛魄散,立刻求饒:“白爺,您放開我,我回家拿錢,我保證說話算話,車錢我一分不少都給他。我要騙您,天打五雷轟……”
“你甭賭誓。”白寶森說,“我和車伕在這兒等你,你要敢騙我,往後我饒不了你,快去拿錢!”
放走了王柱,白寶森來到山東大漢面前,從懷裏拿出兩塊錢,遞到山東大漢的手裏:“這點錢,老哥哥你先拿着。”
山東大漢被白爺的仗義執言感動得熱淚盈眶,隨即舉起兩隻手,喊道:“我這是兩隻廢手啊兩隻廢手!”喊罷,在路邊拾起一塊磚頭,左手拿磚,右手食指往磚頭上一鑽,磚末紛紛飄落,眨眼之間,磚頭被鑽了一個洞眼,連鑽幾下,磚頭成了蜂窩,然後雙手一合,張開雙手,磚頭已成粉末!
山東大漢搓了搓手掌,貓腰下蹲,“嗨”的一聲,雙掌同時插入人走車碾的土路中,直沒到手腕處。
大直沽人愛捧有能耐的,圍觀羣衆見山東大漢有一雙鐵砂掌,紛紛喝彩,這才明白他說自己的手是廢手的真正含義。隨之,不少人掏出錢來放到膠皮車上。
白寶森見山東大漢身懷絕技卻不願打人,陡生敬意,又見王柱一去不返,就把身上所有的錢拿出來給了車伕。自此,白寶森與這位山東大漢成了好友,經常在一起切磋武功。後來,山東大漢迴歸鄉里,二人還常有書信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