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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叔”的《江南Style》描述的是首爾富人區的生活方式。那種整天騎馬、開遊艇、上高級餐廳等等做派,不是大多數韓國人能擁有的,每一個階層,甚至到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這就是Style,翻譯過來叫風格或特點。
王順利有自己的Style,儘管他在當今的中國足球青培環境中顯得有些另類,甚至可能不被擁有更高足球專業知識的同行所認可,但他的確在中國足球“大一統”的培養模式下保持了自己的風格,爲青訓工作的多樣性做出了有益探索和一定的貢獻。作爲教練員,有Style總比沒風格或沒特點要好。
天津足協校園足球辦公室每週六、週日舉辦訓練營,這些孩子承載着天津足球的希望。訓練營的教練裏不乏天津足球的名宿,像70多歲的張大樵;接近70歲的藺新江;50多歲的張貴來和王學智,以及李繼明、施連志等昔日響噹噹的名將。教練中還有一個特別的人物,他今年56歲,沒有什麼名氣,也不具備優秀的足球專業經歷,如果用教練員等級證書來衡量,甚至都無法把他劃到“體制內”,但是,他憑着滿腔熱血和執著精神,在足球后備力量培養領域默默地奉獻了30年,不惜拋家舍業。他進入了2011年CCTV主辦的體壇風雲人物未名人士體育精神獎候選名單,這個人就是天津濱海學校的足球教練王順利。
“王神經”是王順利的綽號,他自己並不介意別人背後這樣叫他,他說“還有比這個更難聽的”。的確,如果用所謂的正常人思維來打量王順利,他確實“病”得不輕:爲了足球早早地放棄了原先的工作;沒有隊員,王順利就從身邊的朋友開始着手,挨家挨戶去央求,以提供早點爲代價吸引孩子來參加訓練;沒有場地,找到原新港中學校方跟他們協商,自己出錢平整學校坑坑窪窪的操場,讓孩子們能在這塊場地上訓練;爲了給自己充電,幾乎是從認字開始,一句一句苦讀自己能蒐羅到的所有涉及這些知識的書籍,一宿一宿反覆琢磨其中的含義,20年來他的訓練筆記已有上萬頁;教學生們踢球30年如一日,每年只休息大年三十、初一和初二,初三開始訓練……
付出終有收穫,2007年,王順利順利通過了專職足球教練考試,獲得了上崗證。王順利爲中國足球后備力量培養撇家舍業的精神,感動了所有認識他的人。青訓工作已經越來越受到重視,祝願王順利今後的路也能像他的名字那樣越走越順利!
王順利的“青訓Style”
三十年沒收過一分錢
記者:爲何選擇了當教練員?
王順利:我年輕時,沒少因爲中國足球成績差而掉眼淚。中國隊1981年衝擊世界盃,最後一場對新西蘭隊的比賽,咱們因爲沙特隊的“假球門”事件影響,最終以1∶2不敵新西蘭隊後,無緣世界盃決賽圈。別管是不是打了假球,咱們要是實力強,贏了新西蘭隊,不也是一樣進決賽圈?所以說還是實力不行,會踢球的人太少。再往深裏說,就是後備人才太少,挑不出好球員。而且那會兒青少年訓練工作也不受重視。就拿我來說吧,小的時候想學足球,可愣是找不到一個教練來教。從基層開始就培養不出好人才,國家隊拿啥打?
記者:幹足球需要付出,教練員就要加一個“更”字。
王順利:26歲萌生了當足球教練員的念頭,我是港口搬運工,我連個踢野球的都算不上,那陣兒就是憑着一腔熱血。到現在也沒有收過1分錢,也沒有1分錢工資,30年全部是奉獻。足球需要錢,家裏的積蓄都讓我花光了。老婆子挺支持,要沒有她也不行。這麼多年的工資,我沒給過家裏,後來高工資的時候,我一個月能掙1萬多塊錢,她幾乎沒見過我的錢,後來她掙的工資,我這邊不夠了,還找她要,家裏到現在1分錢存款也沒有。老婆子57歲,到現在還幹着呢。
中國沒有教練員,都是訓練員
記者:中國足球落後的重要原因之一,是缺少優秀的教練員。
王順利:我說話有點口冷,中國足球一個合格的教練員都沒有,都是訓練員。當一個教練員不要說精通,最起碼也要了解八門學科:第一是哲學。人活着離不開哲學,踢球是生活的一部分,更離不開哲學。第二是政治經濟學。告訴你爲什麼當教練員。第三門是教練學。它是傳授給教練員教學的技能和技巧。第四門是訓練學。第五是運動生理學,就是體能。還有相關醫學、生物學和大財團首席執行官的管理才能。這八門缺一不可,比如說大財團首席執行官的管理才能,就是延長器械使用壽命,降低成本。
記者:您認爲咱們的教練員哪一項比較好?
王順利:咱們的教練員就一門——訓練學。“A級本”不就是訓練學嘛,八分之一,最多是塊敲門磚。
記者:理想的教練員應該是什麼樣?
王順利:教練員得了解運動員,才能帶他。咱們的教練員就是下命令。球員出身,下來就當教練了,怎麼會把孩子帶出來呢?別看是職業教練員,其實很多人不知道應該具備什麼樣條件。我舉個例子。美國的一所普通高中,一個運動員問教練:什麼時候開始訓練?教練員回答:我訓練前準備資料用的紙,是全隊體重總和的時候,咱們開始訓練。當然,這裏面可能有誇張的成分,但是,應該學習的是人家訓練前細緻準備的精神和做法。
記者:學這些東西,有沒有感到吃力?
王順利:我的文化層次比較低,理解能力也低,天天在學,一直學到現在。看一本教練書,今天看一遍是一個意思,明天再看又理解一層,後天再看還不一樣。所以,我對足球的理解是逐步加深。足球很簡單一句話,可能有一千個意思,咱們只理解了其中的一個意思,還理解錯了。
記者:您掌握了多少門?
王順利:我現在運動生理學還不行,有些專業術語看不懂。單列一種學科,學精了,都夠一個人學一輩子的。教練員不需要那麼精,最起碼要做到了解,特別是足球心理學,中國足球運動員不上心理課,正確的是每週兩節這樣的課,因爲它是指導運動員如何去訓練。咱們運動員心理不過關是因爲沒人上過心理課。我個人領悟,其實毛澤東思想一句話能把它概括了: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相對應的是:控制情緒;自信;溝通;堅持到最後一分鐘。
要培養出世界足球小姐
記者:你這些年培養的優秀女足運動員有多少?
王順利:我2004年帶了6個女孩子,就跟個小作坊一樣。現在在國青裏的穆雲瑞,她在天津女足一線隊,還有2個過些日子進女足國青隊是沒有問題的。
記者:除了她們,後面還有沒有比較看好的?
王順利:像李振寧,今年10歲,她今後能競爭世界足球小姐。她在今年濰坊舉行的全國校園足球比賽,6場進了36個球,獲得全國最佳射手。一場比賽總的時間是30分鐘,半場15分鐘,平均一場進6球,每場平均5分鐘進一個球。這麼點小孩,她的體能、技術屬於一個奇蹟。
記者:現在你一共帶多少孩子?
王順利:一、二年級的孩子300多名,我是總教練,讓他們上體育課時練,不耽誤學習。個別的尖子,抽點業餘時間訓練,不許長,一天最多半個小時。
記者:現在最大的困難是什麼?
王順利:我不可能總找老婆子要錢,她那點退休金我們還得吃飯。兒子有意見也沒辦法,我把原來住的房子賣了,給他交了首付,我們老兩口住學校。去年正式退休,退休費幫着兒子還貸款。
沒有經費。明天還能訓練嗎?是個未知數。學校獎勵我幾千,把它拿出來;還有像足協給的獎金,都留起來;平時撿瓶子,一個月還能賣個兩三百元。孩子訓練喝水、受了傷之後看病,這些都需要錢啊!這方面太難了!
本版撰文/攝影新報記者趙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