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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11歲的小穎住在寧國路上的楊浦區救助站的第7天。小穎的父母早年離婚,相依為命的父親在今年被判刑。12月18日那天,父親的一個朋友把孩子“丟”在了楊浦區看守所門口,告訴她,爸爸就在“裡面”,隨後一走了之。
好在,民警及時發現了獨立在寒風中的孩子,立即送到了區救助站。來自社會的關愛,讓小穎在寒潮來臨前找到一個溫暖的庇護所,不至於過早感受到無依無靠的孤獨。然而,在楊浦區,像小穎這樣的“困境兒童”,還有36個。
所謂“困境兒童”,是指已經陷入或可能陷入“事實無人撫養”境地的孩子。他們不是孤兒,父母中至少有一方健在,但因離異、死亡、失蹤、服刑等原因,暫時無法行使撫養義務,大部分孩子由親戚(祖父母或外祖父母為主)照顧,或寄養在鄰居、父母的朋友家中。
“一旦老人過世,或好心人不願繼續撫養,孩子該怎麼辦?”楊浦區救助站站長李福強說,“我們為什麼要關注這些孩子的生存狀態?因為他們離流浪兒,只有一步之遙。”
第一步先找媽媽
翻開小穎的雜記本,裡面展現了一個小女孩的細膩心思——有她畫的各種款式的公主裙,有美麗的項鏈,有她喜歡的動漫女主角的貼紙,還摘錄了幾段小詩。在孩子的心中,這個世界仍然美好。然而,說起被送到救助站那天的事情,這個活潑的小姑娘沈默了。
小穎記得,今年暑假,她被送到了媽媽那裡,暑假結束回到家,爸爸卻不見了。“要明年9月,我纔能再見到爸爸。”問她接下來想和誰住在一起,她先說“媽媽”,又搖了搖頭道:“她不會讓我住過去的。”問她為什麼,孩子卻不肯多說。
目前,民政、公安、教育部門正在合力調查小穎的家庭情況,商量救助政策。初步調查發現,小穎在楊浦區某小學讀5年級,是“袋袋戶口”,最後遷出地是虹口區唐山路。和虹口區協調後,決定讓孩子先暫住於救助站。“接下來肯定先去找孩子的媽媽。”李福強說。救助站安排了兩名社工照顧孩子的生活和學習,每晚都有女性社工陪伴小穎入睡。
這37名“困境兒童”的年齡從3歲到18歲,小穎是救助站救助的第3例“困境兒童”。救助站將長期跟蹤這37名孩子,每月進行一次入戶調查,了解他們的生活、學習情況,“看看老人身體情況,寄養家庭能否給孩子全面的照顧。”
家庭氛圍不可缺
李福強至今還記得年初第一次見到小天時的情形——這個12歲的男孩和外婆一起蝸居在7平方米的小屋裡,外婆病重躺在床上,小天就睡在地板上。
小天的母親曾到國外打工,回國後發現自己懷孕,父親是外籍人士,無聯絡。生下孩子一年後,小天的母親患病去世。此後他一直跟著年邁的外公外婆生活。今年3月,外公外婆相繼去世,小天的親舅公成了監護人,但親舅公的妻子身患尿毒癥,實在無力再照顧一個孩子。於是,小天成了一名事實無人撫養兒童,他被接到了區救助站。小天在救助站住了近半年,和社工小胡成了“好哥們”。在小胡印象裡,小天知識面廣,能說會道,有些固執。
今年6月,小天從小學畢業了,他今後的學習、住宿問題亟待解決。親舅公提出,他願意承擔監護人的責任,但希望小天能上一個寄宿制中學,雙休日回家,這樣負擔會減輕一些。經多方努力,最終小天進了一家寄宿制中學,包括街道和救助站在內的各方為孩子捐款,湊足了4年的學費。
“安置小天的過程提供了一種思路,看來‘寄宿制學校與寄養家庭’結合的模式效果不錯。”李福強強調,孩子必須在一個家庭的環境中成長,家庭溫暖和家庭教育不可缺失。
補助政策是空白
從去年底到今年初,由於10歲的小藝有偷竊行為,她所寄養的家庭3次萌生退意,這讓李福強犯了愁。小藝的處境在37個孩子中是最典型也是最棘手的一個:父母親同居後,2002年小藝出生,5歲時父親因病去世,母親卻不知所終。幾經波折,街道總算為孩子找到了一戶寄養家庭。但是至今,小藝都沒法申報戶口。
“沒有戶口,意味著孩子今後的昇學、就業、結婚都會大受影響。”李福強說,像小藝這樣無戶口的“困境兒童”,楊浦區有兩個,目前有關各方還在協調中。
為了讓小藝在原寄養家庭中繼續生活下去,心理專家對她進行了鑒定,認為通過藥物和定期的心理輔導可以糾正偏差行為。經過一段時間的心理糾偏,小藝有了明顯的進步。
“困境兒童”面臨的另一個問題,是補助政策上的空白。由於父母一方還健在,他們不能被定性為孤兒,也就無法享受散居孤兒的補助政策。在這一問題上,只能靠街道“各顯神通”。目前大部分街道都有低保補貼,但每月570元實在有點少。只有很少部分的街道還提供臨時補貼和一次性慈善捐款,比如小藝所在的定海路街道每月補貼其生活費1200元,並全額承擔教育所需費用。 (文中兒童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