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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人問我,爲什麼要讀《芬尼根的守靈夜》。這一問題基本可以分爲兩種。一種人是疑惑,這樣一本既不像《還珠格格》那樣娛樂大衆,又不像《甄嬛傳》那樣傳授生存策略的書,爲什麼還要讀它?另一些人提出這個問題,是因爲他覺得《芬尼根的守靈夜》讀不到故事,讀不明白內容,爲什麼還要花時間去讀?
對於第一個問題我常常不知道如何回答,感覺自己無論給出什麼答案都像當年堂·吉訶德誘騙桑丘跟他一起去行俠冒險,或者像觀音強迫豬八戒去西天取經一樣。只是無論堂·吉訶德怎麼用騎士精神感染桑丘,桑丘惦記的依然是做海島總督;無論觀音怎麼點化豬八戒,八戒還是一有麻煩就嚷着回高老莊。
《芬尼根的守靈夜》,不僅像喬伊斯的衆多小說一樣改變着人們對愛爾蘭的看法,改變着對人的內心世界的看法,而且也改變着我們對罪、對性、對謠言、對審判、對墮落、對救贖、對家庭、對民族、對自由、對生命、對宇宙中萬事萬物的聯繫的看法。當然,對這些改變人們儘可以拒絕面對,或者等到世界已經變化得無法迴避時再改變不遲,畢竟生命需要的空間可以很大很大,也可以很小很小。
至於第二個問題則讓我想起了《阿凡達》。當人類來到潘多拉星球時,人們同樣看不懂這個星球。在這種情況下,人類可以有兩種反應:或者耐心地去理解一個不同的世界,在理解新的世界時就像主人公傑克·薩利一樣,自己也發生了變化,甚至徹底進入這個奇異的世界;或者也可以按自己的習慣,用大炮把這個星球轟得體無完膚。
說《芬尼根的守靈夜》是一顆潘多拉星球或許並不過分,因爲這是喬伊斯在他的晚年花了17年全力創作的一部作品,他說寫完這部作品,除了死,他就沒有其他事情好做了。
我第一次完整地讀完《芬尼根的守靈夜》之後,立刻就被那個豐富、龐雜、奇幻、變動的宇宙所吸引,雖然沒有完全看懂。這種感覺,就像夜晚瞭望繁星點點的蒼穹,不知道這些星星的樣子,但被它的無垠、幽邃、神祕和無限可能性所折服。
《芬尼根的守靈夜》是一首用散文體排列的人類的詩,它帶給我們的改變將慢慢顯現。戴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