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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裡的足球
一聲傷不起
足球從娃娃抓起,這在足球圈內早已成為至理名言,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真的很難。本報記者曾經走訪基層,采訪了校園足球開展還算不錯的郭村小學,只是在美好夢想背後更多的還是殘酷的現實。實際上,郭村小學的情況僅僅是基層足球陷入尷尬的冰山一角。
很困難校園足球發展艱辛
郭村小學的校園足球開展得相當不錯,2012年4月代表陝西省參加在北京舉行的斯凱孚『與世界有約』希望工程青少年足球邀請賽獲得第十名,甚至還戰勝去年第一的貴州隊,這樣的成績在陝西校園足球圈引起強烈反響,但即便獲得如此好的成績同樣面臨著太多困難。
夢想是美好的,現實卻非常殘酷,郭村小學是咸陽市秦都區釣臺鎮的一所農村二類學校,經濟條件並不是很好,學生家裡基本都以種菜為主,平時放學除了回家寫作業就是幫家裡乾活,幾乎沒有其他業餘愛好。為了讓孩子們生活更加豐富,熱愛足球的王亮一直有開展校園足球的想法,只是由於資金和硬件問題,這個想法當時未能實現。
2012年3月,咸陽體育局撥款2萬將郭村小學的場地用土修整,所有的孩子們都可以在這裡訓練了。郭村小學現有兩塊場地,一個30×36大約1000多平方米的土操場,主要進行傳接球等訓練,一個是15×18用於打羽毛球的水泥場地,小一點的孩子會在這裡訓練基本功。『說句實話,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堅持到現在,很多事情你不身臨其境是無法感受到其中的艱難。』王亮搖著頭說道。
很無奈恆大選中主動放棄
郭村小學的成績在陝西圈內得到認可,名氣增大同時也引起恆大皇馬足校的關注。恆大皇馬足球學校由恆大集團投資創辦,位於廣東清遠,距咸陽兩千多公裡,是一所文化教育與足球專業培養並舉的全封閉、全日制寄宿學校。
2012年4月23日,恆大皇馬足球學校正式拉開全國招生的序幕。王亮說,『當時他們來了,我真的很高興。第一次來了兩個人,一個很年輕,說叫王老師,給了一堆招生簡章,拿給家長和孩子們看,看到3.5萬元人民幣的學費就覺得太高。我當時沒贊成也沒反對,覺得只是提供一扇大門,能看上這些孩子再說下一步的事情。』雖然郭村小學的孩子們非常喜歡足球,不過得知一年3.5萬的學費時都瞪大眼睛,顯得極為無奈。對於普通的農村家庭來說,3.5萬的學費確實是一個天文數字。
7月底,恆大皇馬足校5個人來到郭村小學對孩子們進行測試。王亮說,除了工作人員,當時還有一個教練顯得非常專業。孩子們不僅接受筆試、協調性、身高、肺活量等初試,還進行了運球、傳接球的復試。不過這些只把足球當作愛好,甚至連梅西、C羅都對不上號的孩子們表現得並沒有那麼興奮。據王亮介紹,當恆大足校的人提到巴裡奧斯、孔卡等球員時,孩子們臉上一臉迷茫,絲毫不知道他們說的是誰。
很心酸孩子們高唱《傷不起》
郭村小學孩子們接受測試的結果非常好,王亮很快就收到了恆大皇馬足校給其中10個孩子的錄取通知書。『當時確實挺驚訝。從專業角度看,我覺得自己球隊裡有兩個很好的苗子。12歲的文啟揚盡管身高不高,但先天素質好,而2002年出生的劉耀涵技術更為突出。』王亮告訴記者。
為了這些喜歡足球的孩子,王亮做過很多努力,『恆大足校曾經跟我打電話,說中國扶貧基金組織可以解決一點學費問題,但就是沒有孩子要去,畢竟歸根結底錢還是困擾著這些農村的孩子們。我還和遼寧宏運俱樂部聯系過,遼寧宏運俱樂部招收梯隊小球員,免費為優秀的孩子提供機會。不過郭村小學的孩子對這件事也不感興趣,都是十一二歲的孩子,誰願意花那麼多錢,又跑那麼遠啊!』
最讓人難忘的是,王亮把錄取通知消息告訴孩子們的時候,孩子們只是用一首《傷不起》來表達自己的心情,身處農村的孩子對外面的世界充滿好奇與渴望,他們期待實現足球夢想。他們曾經有機會走出農村,開始追夢生涯,但一年3.5萬的學費,兩千多公裡的距離還是太過不現實。王亮就嘆息地說道:『孩子們唱歌那一刻,我心裡有著很多滋味,真的很心酸。作為一個基層教練,我所能做的只是培養他們的興趣,要想邁出下一步真的太難了。』
人物專訪
王亮:校園足球
應該拒絕『面子工程』
記者:外人看來足球場就是名利場,不過對於那些在基層奉獻的足球人來說,大家了解的並不多,能不能簡單介紹一下你自己的情況?
王亮:我是咸陽人,9歲開始踢球,1998年西安安馨園俱樂部組隊的時候被當時的教練雷昊挑中,1999年2月9日和安馨園俱樂部簽約,11日安馨園俱樂部正式成立,並且開始征戰中乙聯賽,後來因為俱樂部改制不得不離開。從咸陽體校畢業後,我去了咸陽一家足球學校當教練,2001年到郭村小學教書,這一乾就乾了11年。
記者:11年來搞基層足球,印象最深的是什麼,又有著怎樣的感受?
王亮: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有個孩子受傷了,可家長們並沒有埋怨,他們只是說,休息兩天就好。這種事情要是放到城裡孩子身上,肯定給老師、學校帶來巨大壓力,從事校園足球也會被看做是『不務正業』。我搞基層足球,有很多殘酷的現實擺在面前。說句實在話,郭村小學的校園足球能走到今天,姜校長給了我很大支持,但在校園足球圈內,像姜校長這樣關注足球的人實在太少了。大多數人都會認為一個兩百多人的小學,三四十個人踢足球能踢出啥?
記者:那麼是什麼原因讓你一直堅持到現在?
王亮:我很喜歡足球,校長對我的幫助也很大,真的很感謝姜校長。從事這份工作也得到了家人的支持,我有個兩歲的女兒,平時看到電視上踢足球她就很興奮,只要是球員射門、歡呼,都說是爸爸在踢足球。
記者:所有人都知道中國足球要發展必須擴大足球人口,開展校園足球,作為基層的體育老師,在這方面應該有更親身的體會吧?
王亮:大家都喊要抓校園足球,可真正落到實處能有多少?現在進行的一些校園足球夏令營、比賽什麼的更像是『面子工程』,沒有抓到基層,而且有時候會應付上級,偽造數字。我現在也不想說為中國足球做貢獻那種大話,只想做好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沒有奢望,只要孩子們開心就行了。
記者劉伍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