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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威奧斯陸大學的易德波研究員,她多年從事我國揚州方言的研究,進而對揚州方言的代表曲種——揚州評話進行專門的探索。她也是從廣泛的揚州評話縮小到專門對揚州評話的代表“王派水滸”的研究。不僅如此,她還認爲“不得不縮小焦點,以《武松打虎》作爲主題,而以別的武松故事、三國故事、西遊記的故事作爲背景材料。”她自1977年完成碩士論文《揚州方言語音音素與語音系統》後,便抓住揚州評話不放,先後發表許多關於揚州評話的論文。如《揚州評話中的“白文異讀”》(1993,哈佛大學)、《揚州評話中的“方口”與“圓口”》(1994,北京《方言》)、《揚州評話中的口頭敘述與“說口”》(1998,臺北《漢學研究》)等。並於1996年在英國出版她的博士論文《揚州評話探討》,又編成《中國說唱文學》一書,並寫了引言。進入本世紀以來,2002年她又出版了專著《揚州古城與揚州評話》,2006年她第八次到揚州,錄製了費正良,高再華、任繼堂、戴步章四位評話家所說的長篇書目三百餘回,我們在不久將會看到她研究的新成果!
我認爲《揚州評話中的口頭敘述與“說口”》代表了她對揚州評話的看法。雖然還是以語言學爲基礎,但已然涉及評話(不只是揚州評話,包括其它方言評話及評書)的本質研究。她在該文中對評話提出了四點看法:①她認爲“評話的敘述方法一方面很像戲劇,說書人一個人表演一齣戲,所有的角色被一個人輪流着表演出來。”但“他的最重要的角色可以說是充當‘說書人’的角色(他不參加故事裏的活動),而且他敘述不是戲劇性的……”她認爲評話是屬於“小說敘述”,即“口頭小敘述”。②她認爲“說書人與敘述者應不是完全一樣的概念,而敘述者只是說書人的一部分。”因爲他還有非敘述性的人物對話表演,這又類似戲劇。③在談到評話中的人物時,她認爲“除了用方口和圓口區別人物外,每一個人也有個人的聲調: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然而人物的心裏話在評話的敘述中不留在人物的心裏,而是說書人用私白的方法讓觀衆知道。”這裏她舉武松在景陽岡看到官方的告示爲例,武松心裏的話被說書人說出來,使觀衆能夠明白。④她對評話的敘述者,引用法國文學理論家捷勒德·吉尼特所說:“敘述者站在故事‘以上’,他不是故事裏的一個人物”的論述,對照評話認爲“敘述的大部分是第三人稱說出來的,但有的時候敘述的人會用第一人稱提到自己。”她舉例如王筱堂說,《武松打虎》時,酒店老闆叫王二,便以他本人口吻說:“店小二跟我本家,也姓王……”武松在看告示時,爲讓觀衆知道其內容,敘述人便說:“我要把它讀出來”,當老虎出現的時候,敘述者要誦唸“虎贊”時,也是以說書人的身份說:“我倒有幾句贊它……”在這些地方都出現了說書人的“我”。凡此種種,都能說明她的研究已經伸延到藝術本質方面的探索。
她對說書人與敘述者的提法,過去我們把這種人物對話看成是敘述中的模擬表演,還是屬於敘述的範圍,但前些時候評彈界對“評彈的藝術特點”的討論中,也有人提出這種人物對話更接近戲劇,也有人認爲還是類似小說。如果結合國際上興起的“敘事學”對這個問題研究,看來更有進一步討論的必要。易德波把捷勒德·吉尼特的“全知敘述者”的概念引入評話中,也涉及對評話本質和特點的認識,有助於我們對評書評話學科的建設。
1980年她應邀參加在北京舉辦的“國際曲藝學術研討會”,提前來我國,先到天津要和我一同赴京,我陪她到燕樂書場看了金文聲說演的評書,她看後對我說:“這是真正的民間表演,不是爲旅遊而設!”散場後她還與觀衆進行了交談,很興奮地稱讚天津曲藝之繁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