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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訪農戶調查取證
2012年底,在浙江省桐鄉市檢察院全年工作總結會上,全院乾警都對反貪局查辦的『和平村腐敗窩案』投了贊成票。得到同事們的肯定,分管反貪工作的該院副檢察長商曉東欣慰地笑了,又想起辦案中的點點滴滴……
走訪,訪出一串問號
2012年3月初,反貪乾警在屠甸鎮和平村走訪時了解到,該村集體收入較少,一直靠財政撥款維持運作,這在經濟較為發達的桐鄉顯得有些反常。閑聊時村民的一句話更加重了乾警的懷疑:『當村支書可發財呢。』進一步詢問得知,這話說的是和平村前任支部書記楊子泉。因為是道聽途說,具體情況村民們並不清楚。
這是一個暫時無法確認的傳聞,但反貪人員認為空穴來風必有因,就利用各種渠道了解楊子泉的情況。外圍調查發現,當地群眾對楊子泉的評價並不好,他曾是身家數百萬的磚瓦廠老板,可幾年工夫就因賭博而破產,在2010年村兩委改選時落選。屠甸鎮的村乾部們都知道:楊子泉經常宣稱,和平村歷年的宅基地整理都是虧本的,除市財政支付的宅基地整理款外,村裡每次還要貼錢。根據桐鄉市農村建設用地復墾工作辦法及各鄉鎮的具體操作模式,補貼是足夠的,行政村不可能因為宅基地整理而『虧本』。為什麼楊子泉要這樣宣稱呢?一個賭博輸得精光也要硬說是投資失敗的人,為什麼要自爆其丑呢?和平村的宅基地整理有沒有貓膩?
一連串問號激起了反貪人員的『研究』興趣,初查開始了。
細查,查出腐敗窩案
面對偵查人員的質問,楊子泉只是輕描淡寫地供述了自己挪用資金的情況,對其他村乾部有無違法絕口不提。根據以往經驗,農村職務犯罪具有共同作案多、窩案串案多的特點,往往需要多人勾結纔能作案。辦案人員懷疑楊子泉是故意諱莫如深,其所以替其他工作人員遮掩,是為更好地保護自己。因此,偵查人員調整思路,從單獨查辦村支書轉向查辦村乾部共同犯罪,結合查賬工作和楊子泉的口供摸索前進。
連續幾天的初查後,一起村兩委合伙套取並侵吞國家財政撥款的職務犯罪窩案浮出水面。2012年3月8日,桐鄉市檢察院對和平村原黨支部書記楊子泉、村主任范雪其、土管員王玉強、婦女主任施炳仙、出納鍾坤興、土管員兼出納顧振傑涉嫌貪污案立案偵查。該案也成為浙江省檢察院查辦和預防涉農惠民領域職務犯罪專項工作第一批掛牌督辦案件。
訊問楊子泉時,辦案人員掌握了一個重要信息:他從村裡拿錢都是經顧振傑和鍾坤興之手。在楊子泉始終拒不交代的情況下,偵查人員傳喚了鍾坤興。面對檢察官,鍾坤興臉色慘白,慌得有些口不擇言,說出了與村委會其他5人共同侵吞1.5萬元宅基地整理款的事實。案情出現轉機,偵查人員又傳喚了范雪其。經過說服教育,范雪其供述了2009年和平村6名村乾部共同侵吞6萬元宅基地整理款和之前幾年共同貪污30餘萬元的事實。線索全面鋪開,偵查人員馬不停蹄地傳喚其他犯罪嫌疑人,並各個擊破。
取證,引出精彩追逃
取得犯罪嫌疑人供述後,辦案人員開始著手拼接完整的證據鏈條。
先是趕往屠甸鎮鎮政府及和平村村委會調取書證。因該案時間跨度長達7年,僅記賬憑證就裝了滿滿一車。反貪乾警加班加點,細心揀選涉案書證,總共復印了800多頁。接下來是固定證人證言。該案證人超過40個,絕大部分是村民和個體老板。辦案人員駐村做筆錄,從早上7點忙到晚上10點。就這樣,辦案人員克服困難,充分利用各種條件,取得了楊子泉等人共同貪污宅基地整理款的大部分證據。
犯罪嫌疑人之一王玉強,從2009年起便一直外逃躲債,3年來無人知曉其藏身何處,其妻錢某也下落不明。辦案人員將其列為網上追逃對象,同時主動出擊,明察暗訪掌握了王玉強夫婦不久前曾到某賓館住宿的線索。『這夫婦倆很可能是放心不下還在讀小學的孩子,偷偷回來探望,也很有可能和家裡保持著聯系。』經公安機關協查幫助,辦案人員鎖定了目標方位,在福建省泉州市鯉城區一間出租房裡將王玉強抓獲。
王玉強歸案後,辦案人員發現他患有嚴重的痛風,發作時手腳劇痛,連站立都有困難。在做好安全措施的前提下,辦案人員送王玉強就醫,一連3天,每天都送他去醫院理療。『我一個人在外東躲西藏3年,痛風越來越重,發作時起不來床,一躺就好幾天,只能喝涼水、吃餅乾。沒想到被抓獲歸案了,還能得到關心照顧。』王玉強很感動,主動交代了犯罪事實。
取證工作細致,辦案文明、規范,使該案從偵查到起訴都進展順利。幾名犯罪嫌疑人心悅誠服,積極配合。檢察機關查明,2005年至2011年1月,楊子泉等6人利用協助鎮政府進行宅基地整理和創建衛生村工作的職務便利,以偽造拆遷補償協議、農戶領款單及虛開發票等手段,套取並侵吞財政資金35萬餘元。
2012年9月3日,楊子泉等6人因貪污罪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四年零三個月至十年不等,現判決已生效。
案結,做好案外文章
『這次查辦的是涉農惠民領域的案件,接觸農戶時一定要注意穩定他們的情緒。既要取證,更要維穩。』調查伊始,商曉東就這樣告誡反貪乾警。
鑒於涉案6人都是村委會核心成員,為避免他們被查處後村裡原本積蓄的矛盾驟然爆發,桐鄉市檢察院一方面要求辦案人員取證時注重安撫,另一方面及時向桐鄉市委作了匯報,並積極與屠甸鎮黨委、政府溝通。鎮政府十分重視檢察院的意見,成立了以鎮人大副主席為組長的工作組,常駐村委會開展日常工作,及時了解農戶需求,做好矛盾化解工作。為了讓村務順利完成交接,辦案檢察官還經常在駐村工作組與6名犯罪嫌疑人之間進行協調。在檢察院和有關方面的共同努力下,該案沒有引發一起上訪,和平村村民個個心平氣和。
偵查終結後,針對辦案時發現的宅基地整理專項資金賬目及其他財政資金項目管理混亂、缺乏監督機制等問題,桐鄉市檢察院向屠甸鎮黨委、政府發出召開村乾部警示教育大會、整頓村財務工作、落實監督制約機制、完善政務公開等檢察建議,督促屠甸鎮政府進行了專項整改。此舉引起其他鄉鎮的『連鎖反應』,各鄉鎮陸續開展了宅基地整理專項資金管理的自查自糾、審計督查活動,責令各行政村嚴查宅基地整理專項資金的發放、使用情況並制作臺賬,並就存在的問題向所屬鄉鎮黨委如實反映。
2012年下半年以來,經檢察機關建議,針對和平村案暴露出來的問題,桐鄉市財政局會同農經部門,在全市范圍內對各行政村的財務人員資質情況、財務規范情況進行了一次全面普查和整頓。『辦理一案,警示教育一片。辦案就是要達到這種效果。』桐鄉市檢察院檢察長郭軍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