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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家裏的牆上總是掛着日曆牌,一年365頁或366頁,每天晚上睡前最後一件事就是踮起腳撕掉今天的這一頁,帶着對第二天的憧憬去睡覺。那日曆牌越撕越薄,一年的日子也越來越少。一年要過去時,大人又買回來新的日曆,厚厚的一沓,指尖從1月1日劃過12月31日只有幾秒鐘,心裏卻有無數對新一年的好奇在冒泡。
現在這種日曆越來越少,只能每年買回月曆或周曆放在桌上。翻一下,一週或是一個月過去了,多翻幾下,一年就過去了。日子不是論天過,而是在用周和月計算,不再像兒時那樣,對每一個明天都興奮;不再像兒時那樣,當翻過最後一頁日曆時,對來年有很多好奇。難道,這是成長的代價?
成長其實是個很酸很理想主義的詞,用大白話說就是添了歲數。新年很公平地給每個人都添了一歲。人生中的不同階段,長一歲的心情只有經歷後才能分得清,好像小時候有多盼望再大一歲,年老時就有多憂慮再長一歲。
我們中國人喜歡逢“十”慶祝,因爲對於事物的發展而言,這是階段性的標誌和總結。站在年齡的端口上,我們祝福出生年份尾數是3的朋友,2013年,你們迎來生命的又一個十年,不論是10歲的少年還是90歲的老人家,祝福你們在又一個十年裏生活得更好!
我們更格外關注其中三個羣體——正在步入20、30、40的人們。從20歲到40歲,這是人生精華的幾十年,也是最讓人想與年齡爲伍又想與它較勁的階段。當忽然又必然地意識到“我已經20歲(或30歲、40歲)”時,這簡單的感慨背後其實需要一種複雜的對生活的盤算和交代。如果說“我已經10歲了”傳達的是一個孩子從幼年步入少年的驕傲,“我已經60歲了”是一箇中年人經歷滄桑即將收穫桑榆的坦然和豁達,那麼“我已經20歲(或30歲、40歲)了”這一句所傳達的情緒則要複雜得多,責任感伴着壓力,未知帶着恐慌。
站在年齡的節點上,你恐慌嗎?想起恰好有一部電影叫《20 30 40》,裏面有一句臺詞:“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經爲此做好了準備。”
2013年伊始,本報針對出生於1973年、1983年、1993年的朋友做了一次小範圍調查,內容不是“過去的一年你幸福嗎”而是“人到20(或30、40),你恐慌嗎?”這個問題在新年的氣氛裏有些嚴肅,但在未來這重要的一年裏,或許會很有衝擊力。
20歲者說:沒什麼好怕的
18歲是法律上的成人禮,但到了20歲,很多人才真正意識到自己是成年人。人到20歲,有的人繼續青春夢想,有些人則開始走進現實。
人物一
章鵬,男,1993年6月出生,藝術院校大一學生
我恐慌嗎?不啊,我才20歲,有什麼好恐慌的!剛上大一,畢業還太遠,想那麼多沒用。我現在是班長,我今年的計劃就是把班級管理好,爭取早點入黨。20歲,我覺得自己青春年少。
人物二
王蒙,男,1993年10月出生,大一學生
恐慌談不上,開始有一點迷茫吧。因爲我高考的成績不理想,只能上一個三流的學校,專業也不是我喜歡的,將來就業不知道怎麼樣。而且我家裏條件也不是很好,覺得周圍一切都不太如意,希望新的一年能更好吧。20歲一過,立業成家都不是很遙遠的事,但想起這些又覺得力不從心。
30歲者說:看前路很茫茫
30歲恐怕是真正讓人感覺恐慌的年齡。古語的“三十而立”似乎成了人到30歲時的標準,不管“立”還是“沒立”,30歲,都是一個不得不面對和思考的年紀。
人物一
吳洋(化名),女,1983年2月出生,外企文員
是的,我很恐慌。我今年過年真的不想回家。原因你也猜到了,剩女一枚,津漂一族。房子是租的,收入基本“月光”,家裏人和我自己期待的“人到三十事業有成家庭幸福”完全沒實現,工作只淪爲餬口的工具,不能實現職業理想。30歲是個殘忍的年齡,看未來茫茫,看過去蒼蒼。
人物二
鄒雨楊,男,1983年9月出生,國企中層員工
想到自己30歲的感覺不是恐慌,而是有很大的壓力吧。這個年齡再沒有什麼藉口說自己還小可以犯錯誤,也有很多現實需要去面對。我妻子懷孕了,所以我30歲要做爸爸,我想這一年我會是有壓力並幸福的。希望事業能更上一層,希望我的寶寶健康成長。
40歲者說:既恐慌也坦然
在面對是否恐慌這個問題時,40歲的朋友似乎更加淡定。40年的人生閱歷讓他們面對年齡已經能很坦然和平和,而對生活的願望在40歲時也開始變得簡單。
人物一
文浩(化名),男,1973年1月出生,教師
我40歲了,這是事實,我想永遠25歲,但那不可能。沒什麼恐慌的,坦然接受吧。這個年齡即使對事業家庭有什麼想法,也不能像年輕時那樣想做就做,還是坦然面對吧。現在沒有從前那樣所謂的雄心壯志了,我只希望40歲後陽光每天都好,我的家人和我自己身體健康。
人物二
趙慶紅,女,1973年10月出生,公務員
對於女人而言,40歲可能挺特別的。以前看過一個電視劇說女人30歲和20歲時沒什麼變化,但40歲和30歲的變化可大了。我當時還不信,現在看看確實是這樣,老了,皺紋多了。40歲的女人可能會面臨很多考驗,生理上的、心理上的、家庭上的、事業上的,想想確實挺恐慌的。但我想,還是要善待自己吧,到什麼年齡做什麼年齡的事情,人總是會老的。
□對話名人
心理作家蘇芩:恐慌源於抗拒成長
到了一定年齡,我們爲何恐慌?如何讓自己在新的年齡節點上從容地度過,著有《20歲跟對人,30歲做對事》等書的著名情感心理作家蘇岑對此有很好的建議。
城市快報(以下簡稱“快報”):爲什麼你會經常寫一些針對20歲、30歲這樣年齡節點的書?
蘇岑:因爲我覺得20歲、30歲是人生兩個最重要的起點。20歲之後是我們進入社會的起點,剛剛從學校出來進入社會當中,從之前不太自立的狀態到獨立的狀態,是一個過渡,是邁向社會的第一步。30歲也是一個起點,經歷了之前工作的起伏或是社會的磨練之後,我認爲它是生活的起點,這時候要學會對人生做一個準確的判斷,我覺得30歲後真正的生活狀態才展開。
快報:那到40歲時應該怎樣呢?
蘇岑:我覺得40歲對現在很多人來說有一定穩定感,塵埃落定。我身邊很多朋友到了40歲都在追求一種穩定性而不是變化性。20歲、30歲時可以盡力折騰,不論怎麼折騰都輸得起,到了40歲,一切都已經積攢到穩定的階段,我們可能會尋求一種與生活講和的狀態。
快報:以前總說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什麼的,現在這樣說還有可能嗎?
蘇岑:這對於“80後”人羣越來越不可能了。現在的30歲和之前的30歲差別太大了,現在30歲都叫男孩女孩,過去大家會覺得30歲太大了。現在很多“80後”的獨生子女在相對好的社會環境下長大,經歷比較少,不太願意獨立和自立,很多人處於不想長大的狀態,大家對於長大有排斥感。在抗拒長大的過程中顯示出對壓力的逃避。
快報:很多人在步入20歲後開始感覺到焦慮,對於這種焦慮感,你有什麼建議和忠告?
蘇岑:我記得我們20多歲的時候也會有焦慮感,但這種焦慮不是害怕老了,而是怕面對社會責任的焦慮。因爲20歲後離社會越來越近了,要面臨一些社會的生存法則,這種焦慮可能是一種煎熬。很多女孩說我都20歲了要趕快嫁人,所謂的畢業結婚、出國等折射出的是對社會職場的害怕。現在年輕人對自己的未來抱有特別大的目標。當你的願景越大,越害怕真正去奮鬥,因爲一旦奮鬥失敗內心受到的打擊會很大。焦慮感來自對自身缺乏足夠的掌控力,一個人在對自身沒有把握的時候纔會對很多情況產生焦慮,要是覺得自己特強大,對任何事情都不會焦慮的。
快報:對於即將進入20歲、30歲和40歲的人,你有什麼建議?
蘇岑:20歲時不要害怕,誰都有過20歲,這是不要害怕摔跤的年紀。20歲摔得越狠,有可能30歲混得越好。30歲時要學會成長了,要知道唯有成長才能帶你走進更好的階段。40歲,要保持一顆還不要蒼老的心,保持年輕的心態,保留一些對生活的願景。40歲已經不是孩子,但還能留住一些孩子氣的話,這是難得的狀態。
本組撰文本報記者蘇莉鵬插圖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