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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秀美外出旅遊,遇到一些老人,印象深刻。
宏村,汪大燮故居,有些破舊卻氣韻仍在。一位七八十歲的阿婆坐在門口小椅子上,守着一個小賣攤,參觀一人兩元。我們給了五元,老人就跟進來講解這座宅子的歷史與祖上功績。
她指着廳堂兩邊門上的木雕畫說,這邊是草船借箭,那邊是八仙過海……木雕是徽州有名的三雕之一,細看之下,果然精緻絕妙。側門外幾小畦菜地,油綠綠的,長得正好,是阿婆自己種的,小攤上的菜乾也是她自己做的,聊以貼補生活。老人是汪家後人,子女都在外面,她一人看守屋子。
我們離開時,阿婆笑着招手。她已經和老宅一樣蒼老了,對於這座宅子,所有人都是過客,唯她朝夕相守着老宅——這是她的根。
“東湖在水中,必由之路坐烏篷。”紹興東湖邊,泊着一隻只烏黑髮亮的烏篷小船,篷上書有“東湖烏篷”字樣和編號,划船人皆是老者,頭戴烏氈帽,手捧鋁製飯盒,就點鹹菜吃午飯。
導遊說,烏篷船的獨特之處在於用腳划船,這門技藝學起來難,時間長,沒個五六年難以出師,因此目前在東湖劃烏篷船的基本上是六七十歲的老人。這真是一絕。趕緊上船坐好,一位精瘦的老船伕赤腳踏於槳上,熟練地一上一下,手上的槳掌握方向,船便行進了。邊劃邊講解沿途風景及典故,前面是秦橋,那個是仙桃洞……老人那帶紹興口音的普通話不是很好懂,但能聽出他對東湖像自家一樣熟悉。
到了陶公洞,石壁上有郭沫若先生當年遊東湖寫的四言詩:“箬簣東湖,鑿自人工。壁立千尺,路隘難通。大舟入洞,坐井觀空。勿謂湖小,天在其中。”老人靈活地將船調頭,說:“你們擡頭看,一線天。”果然,石壁縫中見一線光亮,周圍峭壁如削。望着臉上寫滿風霜的老人,我問:“大爺,天天划船辛苦吧?像您這般年齡該在家享清福了。”老人笑笑答:“不辛苦,我有工資,1100元,每月休息2天。我今年72歲,幹這行50年了,要丟下也捨不得,只要我劃得動,就會一直劃下去。能讓客人瞭解東湖,我很開心的。”老人的話和這湖水一樣純淨。
下船,回望東湖,烏篷船,烏氈帽,清一色的老人,或隔船交談或燃一支菸,等待遊人。忽然覺得,老人和船是不可分的,兩者缺了誰,都將黯然失色,東湖的水面也將失掉一道獨特的風景。
歸來後,時時想起旅途中的守屋阿婆和划船老人,到現在也說不清是什麼原因讓我念念不忘,也許是感動於他們的那一份執着與守候吧。他們以自己的方式認真樂觀地生活着,呈現出一種樸實的生命美,分外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