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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妮朋友邀請看法國音樂劇《羅密歐與朱麗葉》時,猶豫了一下,最怕天寒地凍時候的晚上走出家門,戲票是三樓一排,不是最佳的座席。
坐下來,熱融融的文化廣場,已經將寒風擋在了外面。《羅密歐與朱麗葉》,經典中的經典,劇情瞭如指掌,看過國產的話劇,看過世界頂級芭蕾舞團的芭蕾舞,但是,法國的這個音樂劇有着魔術般的感覺,在音樂聲中,你皮膚的每一個毛孔都張開,被舞臺上強烈的氣氛震倒。唱段,舞蹈,服裝,背景調度,唱詞的中文翻譯,無不完美。不僅僅是男女主角,朱麗葉奶孃、朱麗葉父親、爲羅密歐死去的朋友茂丘西奧、維羅納城的親王、勞倫斯修士,他們每個人都有漂亮的大段獨唱,多個抒情源,衆聲道交織,舞臺迸發的感染力猶如交響樂般立體。白衣白髮的死神在舞臺上隱約而現,時而嫵媚,時而詭異,時而猙獰,時而哀傷,它穿插在人們之間,像是對莊重的嘲笑,也像是命運的預示。
羅密歐與朱麗葉。莎翁寫的,哪裏僅僅是一個愛情故事。那裏有人世的滄桑感嘆,對上帝存在的質疑,美在強大的世俗面前的斷然夭折……真情從來敵不過愚昧,愛就是犧牲。當羅密歐被迫離開維羅納,他唱的大段對朱麗葉的思念與讚美,句句是詩,哀傷到令人心碎。都說法國人感性,可是法國人編寫的唱詞是詩,又像洞悉與揭露生活真相的匕首,散發着睿智與鋒利的光芒。法語的歌唱纏綿,優雅,熱烈,太動聽了。獨唱震撼靈魂,合唱使靈魂出竅。
2002年,上海大劇院首次引進百老匯音樂劇《悲慘世界》,連演21場,那時,我在幹什麼?
坐在座位上,作爲一個觀衆的幸福是:終於知道我們日常生活的最終歸屬是什麼,絕對不是日常生活本身。藝術也是重複的,比如我們一看再看《羅密歐與朱麗葉》,比如,《安娜·卡列尼娜》已經翻拍了13遍。藝術的重複裏有美,一次次打動我們的美的演繹。對美的享受與陶醉纔會使我們獲得支撐,去關照不美的日常。所以德波頓說:“藝術是爲了喚醒我們的遺忘。”
面目渾濁,神經麻木。擡頭望向舞臺的剎那,激流重新迴盪進心間:最初時我們的心靈原來是清澈的,對於愛和恨都充滿了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