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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以下簡稱記):寫《帶燈》,是因爲一個鄉鎮女幹部偶然給您發的短信。你第一次收到她的短信是什麼時候?當時是什麼感覺?
賈平凹(以下簡稱賈):兩年多了,她不知在哪兒得到我的電話,我以爲是個業餘作者,後來我發現她短信寫得很有意思。短信裏面啥都說,工作問題、心裏的苦悶、今天都幹啥了……後來我們成了朋友,啥都交流。
她還定期給我寄東西,比如五味子果、鮮茵陳(植物,作蔬菜或藥用)、核桃、蜂蜜,還有一包又一包鄉政府下發給村寨的文件、通知、報表、工作規劃、上訪材料、救災名冊、領導講稿。有一次可能是疏忽了吧,文件裏還夾了一份她因工作失誤而寫的檢查草稿。
記:這些都成了您的創作素材,而且,第一次將女性作爲第一主人公。現實中的“帶燈”,有沒有看過這部作品?
賈:我和她說過,她不看。她沒有上過正經大學,也沒看過多少書,只看《讀者》和散文,但話語中的哲理和智慧卻令人驚歎,她是山裏頭的精怪變來的,是天生沒有矯飾的野花,適合在山裏寂靜地開放。
我不太想她的生活因爲書受到太多打擾。小說是小說,原型是原型。當然,我們是朋友,一直有交流。我問過她,要寫她的經歷進去,她說隨便你寫吧。現實中的她是不追求名利的人,在深山裏幹了十幾年。當然,她也替自己的命運感到惋惜。
記:怎麼想到用“帶燈”這個名字?
賈:女主人公的原名,叫“螢”。我寫的“帶燈”,就是指一種小生靈螢火蟲,它們從自己身體裏發出那點微弱的光,也能照亮一星半點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