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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畫陳煒
現在的居室是十年前裝修的,是時候該把家兜底翻新了。硬裝我是沒怎麼插手,作為數學老師的老公自然是辦事嚴謹,要求規范。裡裡外外基本都是對我們先前商量好的計劃,做了非常忠實的實景呈現。問題的登場很多是意料之外的,一直以為只要牆面的涂料做得夠好,牆面上的布置倒是不用太過操心。我想著周末的時候各處逛逛,淘點好畫美圖什麼的,簡直就是手到擒來。老公更傾向於網上翻找,他覺得與其磨破鞋底還不如磨掉指紋,網絡的覆蓋面是腳所不能丈量的。兩人就這麼較上勁了,客廳的牆面老公負責,臥室我包了。
我心裡早有目標,離公司一條街之隔的一家小店裡,有我需要的畫。那家小店非常不起眼,但滿坑滿谷堆滿了家居飾品,店主是一個靦腆的年輕人,也不主動招呼推銷,只是笑著點個頭。我常在那裡消磨很長的時間,對那裡的熟悉程度可不低。
有一張畫靠著牆角擺放了有大半年了,在一堆畫作裡露出小半個畫面。那是一張水彩畫,一位穿著芭蕾舞裙的女孩在演出的間隙小憩,她的裙子層層疊疊豐厚而張揚,女孩伏低身子去整理緞面的舞鞋,整個身體彎成了充滿青春活力的弓形。喜歡這幅畫是因為當年,老公和我第一次見面,我就是在練功房裡給一幫小孩上舞蹈課做著形體示范,他是來接他的侄女放學,於是關於我們之間美好的故事就此開始。我要把這張畫掛在臥室的牆上,在每個深夜和清晨都能看到這個女孩,就像看著曾經的青春歲月。
老公對他的裝飾進程一直保持著神秘姿態,直到有一天我下班回家。還來不及換鞋,老公就很興奮地把我往客廳裡推。我的眼睛對這個原本大片空白的牆面突然變得豐富顯得有點不適應,牆面上直幅的、橫幅的大大小小數十個相框整齊列隊。那些照片都是這十年來我們家的珍貴記憶,有我們蜜月的時候在亞龍灣沙灘上畫下的心形、有第一次大規模吵架後他用來賠禮的玫瑰花、有兒子剛出生時我老爸抱著他傻笑的樣子、有遠在加拿大的小叔子和他女朋友的搞怪合影,這滿滿一牆的歲月記錄,讓很多模糊的曾經變得重新鮮明起來。
我們不由自主地坐下來,開始講起照片後面的故事,甚至可以回憶起當時的天氣、周遭的氣息、誰人曾說過的某句話和說話的某個表情,我們爭著講,互相補充、互相糾正。這天晚上我都記不起來有沒有吃晚飯,但是我記得我們講到後來都安靜了,依偎著看這面牆,很久很久。伶俐文
搶沙發
十年的家庭會有著無數的悲歡故事,會有著無數的歲月記憶,也許也可以留一面牆給將來,留出給未來歲月書寫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