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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總是討厭被別人指指戳戳,在背後評點。但恰如民諺所說:“誰個背後無人說,哪個背後不說人”,公衆人物,要避免這種言語的“騷擾”,或許更加煩難。
禁民之口如禁川,嘴生在人家身上,要鉗口止言,還真不易辦到。我們的老祖宗真有腦髓,想出了一個妙招,那就是提倡“自律”。《晉書·阮籍傳》載:“籍雖不拘禮教,然發言玄遠,口不臧否人物。” “臧否”是褒貶即評論人物好壞的意思。晉代,是中國歷史上政治極爲黑暗的時期,爲了苟全性命於亂世,即使不羈如阮籍這樣的人,說話也“玄遠”不着邊際,嘴上從不議論士大夫圈裏的人。自此,“口不臧否人物”就成了儒家倡導的一種美德,流傳至今,被不少“老實人”遵循和認可。
但生活中你會發現,這其實是很難做到的。
人是羣居動物,生活在社會上,總會對身邊發生的事情有自己的看法。而這種看法是主觀的,還是客觀的;是一己的,還是公衆的;是偏頗的,還是公正的,都需要通過交流來驗證。顧忌出口傷人,不少人喜歡以“對事不對人”來掩蓋批評的鋒芒,其實事是人爲,論事,怎麼可能不涉及相關的人呢?
也的確有人很少在背後議論別人,但共事交往中你會發現,這樣的同仁,其實如同契訶夫小說中“裝在套子裏的人”一樣,很乏味、很虛僞、很假。
錢鍾書先生學貫中西,言談幽默犀利,喜歡議論人,爲此曾惹得一些人的不滿。其實,錢說別人,別人又何嘗沒在背後議論他。近讀當代詞人夏承燾的日記,其中就有對錢鍾書的評說。如1947年1月27日記有對錢的印象:“往年在上海見其人數面,記憶極強,好爲議論……”;1948年9月17日則記:“閱錢鍾書談藝錄,博聞強記,殊堪愛佩。但疑其書乃積卡片而成,取證稠疊,無優遊不迫之致。近人著書每多此病。”但這一切,都不妨礙兩人的友誼,恰如夏老詩中所言,他對錢的評價是:“後生可愛不可畏。”
百家爭鳴、議論風生,從來就是學術進步、社會民主的必要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