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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東方煜曉(徐沛喜)的散文集《泥土的村莊》最近由中國文聯出版社出版發行,作品一經面世,便在讀者中引發許多好評。 “故鄉的泥土,年復一年地守候着村莊,注目着鄉村,餵養着村莊,溫暖着鄉村,它纔是村莊真正的主人。人的生命是短暫的,泥土卻永恆。泥土的胸懷是那樣博大,世上萬物,皆由泥土而生;它又是那樣包容,一切生命的迴歸之所,仍是這方溫存的厚土。”“無論走到天涯海角,這個村莊永遠是我精神的家園。其實,我是故鄉的一塊漂泊的泥土。”多麼質樸而又富有張力的文字,多麼含蓄而又極度真摯的情感,多麼直白卻巧含哲理的睿智!文章明白無誤地告訴我們,那泥土是莊稼人的命之所繫、魂之所繫、夢之所繫、根之所繫,是一個人、一個家庭的終生依戀,是一個家族、一個姓氏的血脈相連啊!如今在城市化的進程中,泥土情結顯得尤爲珍貴,我們何以把根留住?作家凝重的文字告訴我們,答案除了泥土,還能有其他嗎?
《泥土的村莊》文字是凝重的、感情是凝重的,以至文字和感情營造的氛圍也是凝重的。其實,這諸多凝重皆源於作家的氣質凝重。有了凝重的氣質,“童年的雪”在東方煜曉心中就未曾融化。“家鄉的雪,既比不上北方的蒼茫,也比不上南方的優雅。它卻做到了兼收幷蓄,因此我得以欣賞到更多、更爲豐富的雪的景象。這真是我們淮河人的天大的福氣啊!”然而,“隨着氣候的變暖,地球的體溫在逐年上升。有時候,還沒等到冬雪形成,春天已走進了門檻。”於是,“我總是不自覺地擔憂這樣反常的氣候,不知道下一場雪會在什麼時候下下來,又能夠下到多大。”人類是大自然之子,作家對於自然氣候的“反常現象”是憂慮的,人類不珍惜自然環境,大自然當然要報復人類。但他筆下從容淡定的文字卻如同“童年的雪”,把他內心的憂患覆蓋着、覆蓋着。纖巧的構思、細膩的情感、優雅的文字、不露痕跡的表露,形成了東方煜曉散文的基本特色。
散文之所以稱爲美文,是因爲詩歌元素。東方煜曉原本是詩人,他善於在散文中用詩一般精美的語言,營造詩一般美妙的意境。“一陣緊鑼密鼓,敲響鄉親們久已沉默的情緒,也敲響了小村歡騰的氣氛。家鄉的父老們,早早地走出家門,圍坐在戲臺的面前。那種場面,確使我想象不出比這更熱鬧的景象來。舞臺上的故事,是鄉親們背過無數遍的情節,可每一次看戲,都會有一種新鮮的感受,啜啜泣泣的曲子,常常會淋溼整個戲場。我的父老鄉親,一代又一代,在臺下,看白了頭上的烏髮,卻未發覺小村本身也是一臺辛酸的戲。”他筆下的“鄉村戲臺”已經成爲“人生舞臺”,其文化意蘊的發掘正是在詩意的跳蕩中悄然昇華的。
但是,散文中的詩歌意蘊並非粉飾太平,東方煜曉是富有正義感的男子漢,對於社會上令人難以容忍的“錯亂現象”,他同樣是用詩一般的語言予以揭露,那語言卻成了投槍、匕首,請讀他的《往往》:“有其因往往無其果,無其因往往有其果。好人往往不得好報,壞人往往平安無事;能者往往不得重用,庸人往往平步青雲;執法人員往往無視法律,反貪幹部往往是條蛀蟲;飲茅臺者往往不需打酒,洗桑拿者往往從不掏錢……兒孫滿堂往往無人供養,婆媳妯娌往往仇人一樣;大學講師往往帶不好課;主治醫師往往療不好傷;學術鉅著往往難以付梓;出文集者往往尚未入門;五音不全往往被包裝成走紅歌星,辭不達意往往被選拔爲節目主持……往往而又往往,皆爲奇怪現象;往往雖是少數,影響往往很廣;堅決糾正往往,此乃人心所向;倘若任其往往,往往國禍民殃!”美的語言,也是力的展示。這是正義的力量,也是詩歌的力量;這是精神的力量,更是美文的力量。美文之所以美,正確的價值取向纔是煜照心靈的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