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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西洋參,可謂家喻戶曉。春節裏親友之間禮尚往來,送上一盒西洋參,傳遞的是健康和祝福。但如果細說西洋參的來龍去脈,恐怕知者甚少。其實,西洋參在中草藥這個大家庭中,資歷頗淺,輩分很低,只是“小弟弟”而已。 “前世今生”
在明代中藥鉅著《本草綱目》中,是找不到西洋參的身影的,而在清代曹雪芹寫作《紅樓夢》的那個年代,西洋參還躺在大洋彼岸的叢林中被印第安人當柴燒。1714年,一位英國傳教士在中國東北傳教,對中國的人蔘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並作了研究,把中國的人蔘帶回本國,並撰寫了論文,在英國皇家學會會報上作了報道,遠在加拿大蒙特利爾地區的法國傳教士法朗士·拉費多看到了這篇論文,並研究了中國人蔘的植物標本,覺得當地印第安人用作退熱藥的一種植物,與中國人蔘非常相似,他用兩年時間終於找到了這種植物。西洋參爲五加科植物,中國人蔘亦爲五加科植物,所以西洋參與中國人蔘,是同科的“堂兄弟”。生藥學中有一個有趣的現象,同科植物有相似的藥理作用,所以西洋參仰仗着中國人蔘的聲望,從“柴草”升格爲補品,一時身價百倍了,因爲西洋參是從美國、加拿大傳來的,美國國旗上有五十顆星花,所以清代老百姓把美國稱爲“花旗國”,於是西洋參也就有了“花旗參”這樣一個別名。1975年,我國從美國引進種子,分別在吉林、遼寧、黑龍江、江西、陝西……栽培成功,至此,西洋參才真正成爲具有“外國血統”的中國藥了。
我國率先記載西洋參的是《本草從新·卷一》(乾隆丁丑年,即1757年):“苦寒微甘,味厚氣薄,補肺降火,生津液,除煩倦,虛而有火者宜,出大西洋佛蘭西”。過了8年,1765年出版的《本草綱目拾遺·卷三》,也有了類似的記載,並提出“近日有嫌其性寒,飯鍋上蒸數十次而用者,或用桂圓肉拌蒸而用者”。
性涼養陰
西洋參的功效是益肺陰,清虛火,生津止渴,治肺虛久咳,咽乾口渴,虛熱煩倦。《本草徵要·卷一》對此作了概括:“滋補肺金稱善,療治虛火尤宜,能養胃以生津,除煩倦而不疲。”現代醫學對西洋參的藥理也作了詳盡的研究,認爲西洋參能增強中樞神經系統功能,保護心血管系統,提高免疫功能,促進血液循環,使血壓有所下降,抑制動脈硬化,促進紅血球生長,有降血糖作用,調節胰島素分泌,促進糖代謝和脂肪代謝。目前,有較多的文獻提到,西洋參對腫瘤病人放射治療後產生的白細胞降低和口乾咽燥症狀,有良好的治療作用。
中國人蔘是微溫性,西洋參是涼性,因此,臨牀應用可以相輔相成,正如《醫學衷中參西錄》指出的“能補助氣分,兼能補益血分,爲其性涼而補,凡欲用人蔘而不受人蔘之溫補者,皆可以此代之”。但是,“堂兄弟”不是“親兄弟”,人蔘與西洋參畢竟是有區別的,人蔘以補氣爲主,西洋參是清虛火爲主,臨牀應用,理應有所區別的,用錯了不但無效,反而有損。人蔘有大補元氣,補虛益肺,生津止渴,安神益智的功能,爲補虛扶正要藥。人蔘性微溫,久用易引起口乾舌燥,鼻出血。西洋參補氣養陰,清火生津,補氣之力不及人蔘,但長於養陰清火生津,爲補氣藥中一味清補之品,尤宜於氣陰兩傷者。正如《友溫齋醫話》說的“世人見其有參之名,又能生津止渴,作爲補益之品,火體庶可,其虛寒者,能免脾胃受傷,納減便泄乎?”陰虛內熱的人才能食用,體質虛寒的人,服了反而胃納減退,大便溏薄。《本草正義·卷一》也表達同樣的觀點:“西洋參產於美洲,本非中土所有,是以古書無此……苦寒泄火之品,惟肺胃有火,口燥咽乾者,頗有捷效。”讀者可留意,“口燥咽乾”就是西洋參的適應症,對於有咳嗽痰粘、咽乾、咽後壁淋巴濾泡增生、咽部慢性充血者,可用西洋參6克、百合30克加蜂蜜適量蒸熟食用,亦可用西洋參6克、麥冬9克,開水沖泡代茶飲用。
與任何藥物一樣,西洋參也有不良反應,脾胃虛寒的人,誤食西洋參後,會出現畏寒、體溫減低、食慾不振、腹脹腹瀉。女性可能會產生痛經或經期延遲。此外,過敏體質的人,食用西洋參可能會出現過敏反應,口舌潰瘍或上下肢呈現散在水泡,不過,停用後很快恢復。
張守傑(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附屬瑞金醫院中醫科副主任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