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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定國新中國培養的第一代歌唱家郭淑珍,是沈湘大師的高足,也是我國歌壇洋爲中用的典範。
自上世紀五十年代末,從前蘇聯學成歸國後,深得俄羅斯流派精髓的郭淑珍,在其長達一個甲子的藝術生涯中,演唱過無數歐美的經典歌曲,但她更注重的是中國作品的演繹。郭淑珍首唱的《我站在鐵索橋上》和《瑪依拉》等一些歌曲,都堪稱教科書式的範本。最值得驕傲的是,她演唱的《黃河怨》,至今還無人超越。
1965年,爲紀念抗戰勝利二十週年,中央樂團排演《黃河大合唱》並在中央直屬文藝團體和駐京的部隊文工團裏選拔獨唱、領唱演員。
選拔剛過了二輪,擔當其中《黃河怨》獨唱的候選人,就只剩下中央音樂學院青年教師郭淑珍一人了。其實,早在留蘇期間,郭淑珍就應邀擔任過蘇俄版的《黃河大合唱》中《黃河怨》的獨唱,反響不俗。打那後,這首歌曲也成了郭淑珍的保留曲目。隨着不斷地打磨,她對作品的理解、研究更深刻,對人物情感的把握也更準確了。此次,郭淑珍以她爐火純青、感人肺腑的詮釋,更把一個黃河岸邊,飽受欺凌的中國婦女的內心世界,展現得淋漓盡致。連擔任音樂會指揮的李德倫和著名音樂評論家李凌,都被感動得熱淚盈盈、連連稱道。
年已耄耋的郭淑珍,精力充沛,至今還活躍在教學一線。大量舞臺實踐和教學經驗的積累,使她能科學地解決西洋發聲與中文咬字吐詞及行腔之間的矛盾。在傳承前輩藝術家的基礎上,不斷探索、創新,從而開闢了一條有中國特色的歌唱之路。
作爲聲樂教育家,郭淑珍桃李滿園,鄧韻、幺紅、張立萍、王靜、鄭莉、王秀芬、吳碧霞等許多著名歌唱家,都出自她的門下。
1975年初春,我堂姐偕所在的廣州軍區文工團來滬招考演員。那天,在我堂姐家的考試現場,我有幸聆聽到了當時如日中天的花腔女高音歌唱家鄧韻演唱的《頌歌獻給毛主席》《紅色女話務員》等代表作。那高亢激越的歌聲,震撼人心,久久不能忘懷。
臨別時,堂姐悄悄對我說,明天要陪鄧韻去文藝醫院,還要找聲樂研究所的林俊卿大夫檢查嗓子。結果,鄧韻的聲帶被查出充血、息肉等許多問題,需要休養並禁聲。但她作爲文工團的主要演員,一時半刻根本無法停歇下來。
後來,據我堂姐說,這些年來,鄧韻每次參加音樂會後,總會感覺嗓子不適,要休息幾天才能恢復。這樣的現象持續許久。鄧韻四處求醫,還拜訪各路聲樂名家,以期找出癥結,但都未果。最終,連本團詞曲作家瞿琮、鄭秋楓專門爲其量身定做的一首新作——珠影新片《海外赤子》中的主題歌《我愛你中國》,她也無力唱好它了,只能割愛。
正當鄧韻百般無奈之際,有戰友建議她到北京的郭淑珍教授處試試。經過一段時間的仔細考察和試驗,有着真知灼見、又長着一副火眼金睛的郭淑珍終於發現了真正原因。原來,鄧韻演唱的聲部,出現了嚴重錯位。一個偏高的、有着寬泛音域的戲劇女中音,本應以胸腔共鳴爲主。但鄧韻自出道以來,一直被誤作爲花腔女高音,拼命往頭聲發展。這對其聲帶及歌唱的危害,是可想而知的。
起初,很多圈內人士,包括鄧韻本人,對郭淑珍的這一論斷,都是持懷疑態度的。但郭淑珍對鄧韻說:你能很輕鬆地唱到高音C,並不一定就是女高音。判斷人的聲部,還要看其他各方面的因素和條件。例如,著名的男中音歌唱家寇家倫,他有二個八度多的音域,也能唱到高音C。因此,綽號“氣死男高音”。但他並不是男高音……
找到問題所在,一切迎刃而解。極有悟性的鄧韻,在郭先生的悉心點撥和調教下,很快又以一個嶄新的角色,傲立在舞臺上。她後來還成了第一個簽約美國大都會歌劇院的中國大陸演員。
鄧韻的重新崛起,足見郭淑珍的藝術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