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紀實·《我在美國航母當大兵》
一個北京小夥“臥底”美國航母
羅雪
我有時候甚至覺得美國海軍的體罰是一種有意的設計,反映了一種理念,搞不好每個班應該體罰多少人,多長時間,多大強度,都寫在教科書上了呢。不是嗎?那爲什麼有時候我們正在被體罰,別的士官長會跑來參觀呢?只見兩個班的士官長臉上都是一副“看這羣傻小子”的表情,似乎對此情此景心照不宣——所以我覺得,這應該是他們工作的一部分吧,或者說他們就像演員,表演得凶神惡煞似的,但都不是出自個人原因,而是爲了使我們的抗壓能力越來越強。他們也不在乎我們是喜歡還是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讓我們在最短時間內達標。一旦畢業了,他對我們的態度馬上就不一樣了。
至於大家對體罰的態度,那可謂是衆生百態。有人同情挨罰者,有人爲自己也得陪綁而憤怒,有人罵街,還有人在口頭上互相攻擊,但所有人都會在長官進來之前收聲。我甚至看見過有人因爲受不了而哭起來,但至今還沒見過誰動手反抗。至於我嘛,那時候就有意不去思考,有意讓自己變得麻木、機械,因爲越想越痛苦。反正爲了早點畢業,什麼都可以忍,你讓我幹嗎就幹嗎,有時候覺得自己真的快變成機器人了。
我對各種各樣的體罰已經完全習慣,身體也日益強壯起來。煙已經有兩個月沒抽了,甚至已經想不起來那種煙癮的感覺了。早上的空氣更加清新,因爲肺部沒有那種咳喘的感覺,嗓子裏也沒有痰了,就好像重新回到了中學時代。
有傳言說在食堂的飯菜裏有一種特殊的東西,可以讓人不想抽菸也不想女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種飢渴感真的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精神上的亢奮。即使面對2500米跑、100個俯臥撐、沒完沒了的隊列操練和水上生存訓練,每天5個小時的睡眠依然非常充足,足以讓早上睜開的眼睛異常明亮,神采奕奕。
作爲左舷班長,我管人不算嚴苛,因爲戰友們基本沒給我惹什麼事。但有一位老兄,可能實在扛不過去了,居然把食品藏到了宿舍裏,這在軍隊是絕對禁止的!第一次被我發現時是半夜,他正在偷偷地吃,我選擇了警告,而不是打小報告。但第二次遇上了突擊檢查,他就沒那麼幸運了。當教官突然衝進來,讓所有人打開小儲藏櫃時,我看見這哥們兒臉上汗都下來了。很快,教官在他櫃子裏的衣服中間摸出了一個橘子,緊接着,教官就像瘋了一樣,把他所有的衣服拽出來往天上扔,一邊扔一邊罵罵咧咧:“你是豬嗎?軍隊喂不飽你嗎?”
可逮住機會的教官充分行使了他的權力,上演了一出殺雞給猴看的戲。但我們這羣“觀衆”,雖然慶幸自己逃過一劫,卻也在心中暗暗同情這哥們兒。要知道,每天去食堂吃飯,可不像在家裏那麼隨便,不僅要在極短的時間內吃完,而且必須等前面的人吃完了我們才能排隊進去。有時候剛拿起飯碗,集合號就吹響了,再餓也得把沒吃完的東西放下!
我餓不餓?當然餓!一羣二十多歲、每天玩了命消耗體力的大老爺們兒,沒有不餓的,但我能忍,也必須忍。(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