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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存在我深深的腦海裏我的夢裏我的心裏我的歌聲裏(設計臺詞)
資料圖片
大巴山與神農架相連,神農架是否有野人這個話題多年來一直爭論不休,大巴山是否有野生華南虎這個話題又擺上桌面,熱度似乎有趕超“野人之謎”的勢頭,除了周正龍和劉裏遠,還有人也在大巴山找老虎,這些人漸漸分成了三派,相互聯繫又彼此戒備,拍虎也成了一件非常微妙的事情。
拍到老虎做什麼?周正龍早就想好了,他還要開新聞發佈會,要向所有人鄭重宣佈,大巴山有野生華南虎,周正龍不是個大騙子。可是,就算大巴山真的有華南虎,也不能證明周正龍上次拍的照片是真的,面對這個似是而非的問題時,周正龍一下子噎住了,也許他心中也沒有太好的答案。
出獄拍虎只想正名
周正龍現在的關注點已經不全在老虎身上,不管誰能拍到老虎,對他來說都是好事,現在他把希望主要寄託在和神農架科考隊合拍到的這兩張照片上,他跟記者說,他還要開新聞發佈會。“我現在拍到老虎了,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我要召開新聞發佈會,讓全世界都看看,我周正龍到底是不是個騙子!”當年一場新聞發佈會讓他從明星變成囚犯,這次又開新聞發佈會,很有點“在哪跌倒在哪爬起來”的味道。
這個心願也是一個負擔,甚至讓他寢食難安,今年春節是他出獄後的第一個春節,但周正龍根本沒心思過年。“過得不太舒服。”周正龍告訴記者。召開新聞發佈會爲自己挽回清譽是第一步,然後他打算索賠,兩年的牢獄之災一直讓他耿耿於懷。“等開了新聞發佈會,我會給陝西人民一個交代,也算對尋找野生華南虎做了一點貢獻,然後我要給自己翻案。”周正龍說。
可週正龍忽略了一件事,即大巴山就算真的還有野生華南虎,就算他真的拍到了,就算照片被權威專家認可了,那也不能證明他上次拍到的虎照是真的。這張照片只能證明大巴山真的還有野生華南虎,卻不能證明他的清白。當記者將這個問題拋給周正龍時,周正龍突然停頓了大概有三四秒鐘,他不知該怎麼回答,記者把這個問題又重複了一遍,這一次周正龍回答:“不會的,不會有人那麼想的,那麼想的人肯定是少數,那麼想的人心眼太壞。”
恐怕“壞心眼”的人比他想的要多,就連劉裏遠也是他所說的“壞心眼”之一。“我同意這個說法,即便這次拍到老虎,也不能證明上次的照片是真的。他跟我說過他要申訴,支持他申訴的基礎應該是我之前就那張照片在國外專業雜誌上發表的英文論文,而不是這次的虎照。”劉裏遠說。
周正龍也跟劉裏遠說過他召開新聞發佈會的計劃,劉裏遠並不同意,“我跟他說過,你一個老百姓開什麼新聞發佈會,你開新聞發佈會誰會來,就算是各大媒體都來了,又有什麼意義。如果拍到了清晰的華南虎照,就作爲科學證據公佈出來,以此推動建立自然保護區,目的就達到了。”
尋虎三撥人馬拍虎關係微妙
2007年虎照公佈後,大約只過了一個月時間,質疑聲就鋪天蓋地而來,劉裏遠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注意到華南虎事件的。外界漸漸分成了“挺虎派”和“打虎派”,“挺虎派”的網友聯繫到劉裏遠,希望他前往大巴山,找到事情的真相。
2008年2月中旬,劉裏遠前往大巴山,見到了周正龍,他對周正龍說他想去拍虎的地方實地考察一下,此外聽說山上還有些腳印,他也想去親自考察一番。從此,二人建立了合作關係,周正龍出獄後,兩人的合作關係依然延續。
2011年,神農架地區發現老虎腳印,劉裏遠看到了那張照片,雖然拍得還不夠完整,但腳印確實很漂亮,他認爲是老虎的腳印。此後,他想辦法聯繫到了發現腳印的人,這是一支自發組織的科考團,長期在神農架地區追蹤野人,劉裏遠給他們取名爲“神農架科考隊”。劉裏遠希望他們來大巴山,跟他和周正龍一起尋找華南虎,經過三個月的溝通,對方終於同意了。但劉裏遠沒想到,“神農架科考隊”的到來竟讓形勢變得微妙了起來。
“神農架科考隊”也帶來了自己的設備,並請周正龍幫助安放到山上,有可能拍攝到老虎的地方只有那麼幾個,劉裏遠和科考隊的機位有幾處是重合的,按說各拍各的倒也無妨,但是今年年初第三次收到回傳的拍攝素材時,劉裏遠覺得有點不對勁,8 G內存竟然全都滿了。
這種照相機是需要紅外線感應纔會啓動的,8 G的內存都拍滿了說明這個照相機頻繁地感應到了動物經過,這種情況在以前是沒有出現過的,打開畫面一看,裏面的內容亂七八糟,劉裏遠決定問問是怎麼回事。“他們跟我一說,我簡直要氣死了,周給科考隊上山安裝相機的時候,他們的相機對安裝高度什麼的沒要求,他聽信那些人的話,把我的相機也放到石洞裏面去了,所以什麼都拍不到。”劉裏遠說。有一臺相機,竟然只是放在山上,連電源都沒有打開。
大巴山的拍虎隊伍漸漸分成了三派,劉裏遠是一派,“神農架科考隊”是一派,兩方各自按照自己的方法工作,周正龍成了中間派,頻繁在兩撥人馬間來回穿梭。目前的他更傾向於“神農架科考隊”這一派,他對記者所說的重要線索,也就是劉裏遠判斷的那兩張疑似熊或者臭鼬的照片,正是他和“神農架科考隊”一起拍到的。“他們對我還遮遮掩掩的,好像怕我搶了他們的頭功似的。”劉裏遠顯得有些無奈。
劉裏遠前後給了周正龍7臺機器,周正龍並沒有全部安裝,有那麼三四臺機器,他不肯說出在哪。劉裏遠近日打算再去大巴山,再把機器裏的東西看一遍,他覺得也許還會有遺漏。他安裝的所有機器也不是隻請周正龍一個人照看,有兩臺機器是由當地村民在幫助照看。
動機各不相同,局勢略顯混亂,但大家有一個目的是一樣的,那就是找到野生華南虎。只是“神農架科考隊”的隊伍過於龐大,劉裏遠擔心會嚇跑老虎。“我以爲他們就一兩個人來,結果呼啦啦地來了一大幫,他們每過一段時間就回大巴山來,待幾天就走,去年8月、10月、12月他們都進山了,我們每次進山最多兩三個人,他們一次進山的能有十個人,這麼多的人,這麼大的響動,還有他們帶去的食物的味道,老虎還不得一溜煙地嚇跑了?老虎現在對人是極端恐懼的。”劉裏遠說。
自從“神農架科考隊”聲勢浩蕩地進山以後,劉裏遠的相機就再沒拍到什麼有價值的素材,他懷疑老虎已經躲進了神農架或者湖北那邊,近一段時間恐怕都不會再回來。
越來越暴躁的周正龍
不知不覺,周正龍已經跟“華南虎”耗了6年,6年間他經歷了農民、明星、騙子、囚犯、刑滿釋放人員這5種身份的轉變,現在他給自己的定位是沉冤待雪的“竇娥”。
虎照改變了周正龍後半生的生活軌跡。2007年以前,周正龍家的生活在當地算是小康偏下,他會打獵,收入比一般農民多一點。周正龍有一兒一女,在家裏說一不二。“可自打他拍了虎照以後,就沒有一件事是順心的。”劉裏遠說。
跟周正龍相處了這麼多年,兩人實際上已經是朋友了,周正龍的家事,他基本都知道,“周正龍的女兒有一門婚事,他一直不同意,但在他服刑期間,他妻子自作主張把女兒的婚事辦了,對於他這種絕對權威的家長來說,這種事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讓周正龍更惱火的是他的兒子,兒子私自將家裏徵地獲得的二十多萬補償款拿去分期付款購買挖掘機。在花費了包括徵地補償在內的三十多萬元后,周正龍的兒子再也無力支付三萬元的月供,挖掘機被強制收回,三十多萬全打了水漂。
2008年2月,劉裏遠第一次去大巴山考察,對於周正龍的第一印象是這樣的:“一個高瘦的男子,滿面笑容中透着善良,臉上的皺紋提示着滄桑,而眼睛中閃爍着聰明而堅毅的目光。”
6年之後,經歷種種,劉裏遠眼中的周正龍早已不是原來的樣子,他變得越來越暴躁,“誰經歷了這些事都不可能正常,他兒子現在不敢回家,他跟家裏人說話,兩句話不順意就開始喊。其實當他平靜下來的時候,還是一位慈祥可愛的老頭。”
周正龍現在滿腦子是老虎,滿眼是老虎,滿耳是老虎,滿嘴是老虎,只要接到記者的電話,說不了幾句他就會問“你來不來採訪?”聲音裏透着剋制的迫切。看着現在的周正龍,劉裏遠是有些擔心的,他變得比以前還倔,甚至是一意孤行。
如果有那麼一天,虎照被認可了,但周正龍依然不被認可,不知那時的周正龍會變成個什麼樣子。
見習記者顧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