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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渡寫生(國畫) 張培武
清幽圖(國畫) 張培武
雲斷龍山聽鐘聲(國畫) 張培武
張培武,1949年出生於重慶,現居北京。2007-2009年就讀於中國國家畫院首屆山水畫課題研究班,師承龍瑞,現任北京鳳凰嶺美術館館長、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中國書畫院安徽畫院院長、安徽師範大學美術學院兼職教授、《中國鳳凰美術》雜誌總編、北京鳳凰嶺書院院長助理、《鳳凰美術報》主編、八方山水論壇副祕書長、北京海淀區中國美術家協會副主席。
藝評·1
行者之路
龍瑞
歷代畫家都是文化行者,他們“足跡百川,心存丘壑,澄懷觀道,席地賦詩”,爲中國文化藝術呈現燦爛的人文光輝。中國畫是中國文化的象徵,它歷史悠久,千百年來薪火相傳,連綿不斷,這是因爲它不僅保持鮮明的民族文化精神,深深紮根於人民生活的土壤裏,以生活爲創作源泉,更因爲畫家擁有博大的胸懷和文化修養。他們遍遊五湖四海,飽覽名山大川,積累了豐富的文化識見,創作出了時代的經典之作,因而,可以說作爲中國山水畫家,也一定是一個文化行者。
培武,巴蜀人,童年在浩瀚的丘林農村長大,十六歲就參加鐵道建設,奔波於大江南北,常年浸泡在山野與田園之間,與天地共舞,與山水同樂。上世紀六十年代初他學習油畫、水粉、水彩畫。七十年代中期轉到安徽皖南山區後,由於經濟條件受限,棄油畫而改習國畫。他在工作之餘“以樹當筆,以山當紙,以石當桌,以水當墨”,與中國山水畫結下不解情緣。十幾年前我看過他的山水畫,已感受到了一股濃郁的筆墨韻味。2007年他進國家畫院我的山水畫課題研究班學習,在與他交往中,知道他是一個言辭不多、勤學奮進、殷心畫學的畫家。在國家畫院兩年學習期間他總結出了十八字畫學歌訣:“習傳統,重書法,多讀書,勤寫生,造意境,修禪心”,細品起來也確有道理。培武能這樣想,也在這樣做。近幾年他在北京鳳凰嶺美術館任館長,大量的組織展覽交流活動、教學培訓等工作,沒有消減他對中國畫的研習,一有時間便伏案揮毫,辛勤地耕耘着他的山水田園。
培武的畫從傳統山水畫入手,認真研究,細心揣摩古代經典,尤對寫生,有所心得,山川氣韻、樹木神采均於畫中可見。他的創作,不管大小作品均用筆穩健、蒼勁有力、筆墨渾厚、筆法紮實、不浮不躁,於筆墨中見精神,於尺幅中見氣質。
近期看到培武所畫花鳥,筆情墨趣,甚爲可愛。他的花鳥畫重在用筆,畫面簡括而耐人尋味,筆筆皆從書法中來,花鳥精神出於胸臆。
幾十年的耕耘,培武終得收穫,這也是他在用“心”讀“畫”,用畫解讀“人生”的結果。望培武能繼續用心畫好他的“人生”。
藝評·2
王魯湘
培武的山水畫是從宋元全景山水入手的。
大家知道,北宋奠定了中國山水畫的基本器局,也基本確立了中國山水美學的精神氣質。以大觀小,遠勢近質,是北宋山水美學的觀物觀;四面峻厚,主山堂堂,是北宋山水美學的取象觀;既心存魏闕之上,又身在江湖之遠,既思憂君國,又養素丘園,是北宋山水美學的距離觀。觀物觀確立了中國全景山水曠世未有之鳥瞰視野,把山水畫家從地面升騰到雲霄,人類繪畫的視域獲得大解放。取象觀使山水形體的塑造和相互之間的關係有了一個同儒家禮治文化同構的審美標準,畫家和觀衆都會在潛意識裏用自己與生俱來就熟稔的社會禮治秩序來同構對應一幅山水畫,在獲得審美享受的深層情感裏,是對穩定厚重深廣的社會禮治秩序的讚歎。距離觀恰當地處理好了一個文人的兩難,在“君親之心兩隆”的矛盾焦慮和糾葛中尋找到一個可以自我安慰的平衡點,這是一個心理平衡點,比起南朝宗炳和王微確立的“澄懷觀道”和“暢神而已”的山水畫創作動機,顯然多了一份社稷江山的責任,這也是北宋山水的廟堂氣象及所謂寫實性和生活化特徵的由來。而元代山水畫家則無需自作多情地表達自己“君親之心兩隆”的尷尬,更無需在山水中投射社會禮法的秩序,畫家也不必像宋朝士大夫那樣進亦憂,退亦憂。這樣,畫家同山水的關係倒變得純粹了。每個人依其真實的社會處境和個性來畫他胸中的丘壑,觀物取象更自由了,更自我了,語言上升到更重要的地位,筆墨的本體性價值被認識,並在實踐和評價中被落實。
“元四家”各以自家丘壑和自家筆墨而卓立,自此,丘壑和筆墨就成爲中國山水畫表裏相依的表現對象,畫家不僅要表現營造丘壑的能力,還要表現筆墨能力,筆墨不僅僅爲營造丘壑服務,筆墨還可以表現畫家主體的修養、氣質、性情,這些也是欣賞者關注的信息,所以筆墨的獨立觀照從元畫開始就成爲審美評價的重要方面,我們可以不要求每一幅畫的丘壑都營造得多麼好,因爲畫家的丘壑總是有限的,並不是每一幅山水畫都能做到丘壑縱橫,奇妙殊勝,但每一幅畫的語言水準都是要達到一個境界的,筆墨沒上位,一切就不足觀了。明白了宋元山水畫的美學標準,再來看培武的畫,就有了可資評價的依據。
培武喜畫全景山水,其畫面丘壑縱橫,層巒疊嶂,氣象萬千,足見其胸中所貯之富,石濤所謂“搜盡奇峯打草稿”者是也。我知其作畫,基本不打底稿,白紙向青天,略有佈置,便一筆開天,由一石而一峯,由一峯而一嶺,由一嶺而一壑,如此趕山驅嶺,一張素紙就漸漸地水窮雲起,峽氣蕭森,真是大壑隨筆轉,羣山入墨深。他的山水畫,峯體峻厚,堂奧深邃,古木幽森,蹊徑清遠,觀之可入,入之可遊,遊之思居,氣象清和而寧謐,大有靜氣。他筆下的山水意境,既非枯索蕭瑟不近人意,又非車馬喧闐俗氛擾心,而是保持在一個恰當的文化心理距離。這不是刻意追求得來的,是他的真實處境和心理的自然流露:不遠不近,不離不入。
培武的山水畫筆墨濃重,點劃紮實,不飄不疾,不浮不躁,可以想見其性格之沉穩,也可以說明作畫時精神之專注,氣息之平和。這都是中國畫所要求的好的信息。中國人評價一畫同其他民族評價一畫,大不同之處在於此。以氣論畫,氣息清和醇厚與氣息渾濁浮薄就足以判高卑優劣而遑論其他了。培武的山水畫“尚黑”,墨色層層皴點,局部甚至密不透風,我想這一定是受黃賓虹“黑密厚重”晚年風格的影響所致。他從黃山來,久居黃山下,又在黃賓虹的忠實追隨者龍瑞旗下深造,這種影響是很自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