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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故事的人:豔陽,女,26歲,行政助理】圖|阿海
【前言】
記得曾經在某本書上讀到過,賭氣是件可怕的事情。一來,賭氣的人會忘了所有的事,一心只想氣到對方;二來,賭氣的人總比平常多些動力和能量,一旦發作起來,威力總會高過以往。
於是,賭氣的人常有錯覺,只要每一回合氣到對方便感到志得意滿。
然而,賭氣的結果常常是兩敗俱傷,雖是鬥得你死我活精彩紛呈,但待到曲終人散時,也只是空留滿腔遺恨。
豔陽和方琉就賭上了氣,原本相互愛慕,卻咬死口不肯吐露心跡,一段好緣分,卻因爲賭了一口氣而變成了暗戰。
【內心獨白】
我認識方琉很早,在他作爲我閨蜜的男友出席聚會之前,就認識他了。但時間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到如今,我和方琉之間的關係仍然界限分明。
我和方琉是純粹的同類,我們倆的共同點對於我們的關係既有好處又有壞處,但從我和他現在的關係來看,很明顯是壞處多於好處——我們都太愛自己了,因此爲了那點可恥的自尊,寧願放棄愛也不肯有一點屈就。
我太懂方琉了,就像懂我自己一樣。從當初我第一眼在交友網站上看到他的那一刻起,冥冥中我就有了這種感應。登錄交友網站的那段時間,我倆的狀態相同:準大齡、寂寞、情感上青黃不接。是方琉先來訪問我的交友空間的,那時我正對着眼前那些向我示愛的男士發愁——無論是誰,但凡向我發出邀請的,似乎都只能算得上差強人意,平均分都不高,我只得坐在電腦前挑剔着對方,以此爲樂。
突然,窗口的右下角,方琉的照片開始一次次閃動,俊朗的面孔和到處旅遊的那些照片瞬間吸引了我。莫非是時來運轉了?我心口一陣悸動,認真地瀏覽着他的信息——與我同齡、志趣相投、風趣幽默、犀利……除了心生愛慕,一種棋逢對手的感覺也瞬間產生。然而,我並沒有立即向方琉發出邀請,相反,我只是靜觀其變,任方琉怎麼不斷地閃動頭像,只要他不先發出邀請,我便不作任何迴應。當他的頭像變回黑白的一刻,一股得勝的快感和失去聯絡的失落同時襲來——方琉果然和我一樣,只能接受對方的讓步。
那天之後,我再沒對方琉抱有過期待。依我看,以我們這種脾氣,怕是這輩子都無緣見面了。但事實恰恰相反,一天,方琉上線的時候,我依舊矜持着與他周旋,同在交友網站上尋愛的閨蜜卻先下手爲強,給方琉發了邀請信。說來可氣,方琉竟然應允了邀請,並很快和閨蜜見了面。
大概過了兩週,藏不住祕密的閨蜜便約我吃飯,說自己墜入了愛河。果然,閨蜜和方琉開始約會了,這點讓閨蜜樂不可支。也許是我掩飾得很好,至少我那複雜的心情她沒察覺到。我不知道他們的進度如何,只是常聽閨蜜嘮叨方琉的冷漠和毫無情趣,單憑這些我就斷定她不是方琉的菜。“有我在也輪不上你!”我心裏暗罵,努力掩飾着自己的妒恨。
兩個月後,我帶着從網上緊急“招募”來的備胎男友前去赴約,發起邀請的是方琉和閨蜜。一見面,一股微妙的氣氛便籠罩四周。對面的方琉,眼中閃着似曾相識的光,這一刻,我們終於見面了,只可惜,牽着的卻是別人的手。
那日小聚,氣氛格外歡快,歡快得有點刻意。唯一讓我覺得真實的地方,是方琉對我的主動以及戲謔嘲諷的態度,看似玩笑的對話中時刻閃動着默契的火花。我和方琉,在現實中也一樣無話不談,彼此的眼中,時而光華閃動時而暗淡無光。畢竟我們此刻都有了“愛人”,且其中還牽扯着閨蜜,那種尷尬總讓人覺得欲語還休。
那日之後,我算是和方琉建立了名正言順的朋友關係——我是他女友的閨蜜。平日裏,我倆經常鬥嘴,閒來無事時,他也常與我攀談,言語間總挑些我不愛聽的說,唱盡了反調。而我明白,方琉逗我,總好過與我無話可說,如果像他和我閨蜜那樣無語,那才真叫沒趣。
相處久了,我們也常相約見面,條件是不帶“家眷”。這種會面帶些刺激但又令人有些許的負罪感,加之我和方琉又都是牽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倔脾氣,即使相隔咫尺,也儘量繞開那個讓我倆都覺得尷尬的話題,顧左右而言他。這讓兩個人的距離反而拉大了不少,即使搭他的車回家,我也覺得氣氛沉悶,有時甚至覺得沒什麼話題好說,可以說我是在賭氣沉默,也可以說我不知如何是好。方琉也沉默。這種暗藏賭氣和較量的沉默,也讓我覺得很“默契”。
每次把我送到我家樓下後,我們都會在車裏坐一會兒,即使沒話也要例行公事地待上一會兒。每次他都會燃一根菸,徑直望向窗外。
“電視裏說,男人抽菸無外乎兩件事,寂寞或者鬱悶。”最後一次單獨見面,我說出了有生以來最曖昧的話,面上雖故作鎮定,心裏卻早已亂作一團。
“對,沒錯。”方琉這樣一答,反倒弄得我更加無言以對。
我不多說,拿起包開門下車,只剩方琉靜靜地待在原地。
回到家裏,我悄悄望向窗外,方琉的車仍然停在樓下,他靜靜地、寂寞地望着遠處的某個點。車窗的夾縫處有白煙縷縷散出,方琉的寂寞也是我的寂寞。兩行清淚落下,我卻依然不敢說出自己最想說的話……
【後話】
豔陽和方琉終歸還是成了普通朋友。豔陽已訂婚,方琉也收了心,對豔陽的閨蜜態度上好了許多。一段暗流曾經洶涌,但終歸還是沒有變成驚濤駭浪。
豔陽時而會對未婚夫感到厭倦,那種平淡無波的生活雖是好的,但似乎總好不過悸動的感覺。
與方琉再相逢,兩雙眼中仍是寂寞,但也沒別的話可說,只能當對方是知己,進不得退不得。雖然圓滿收場,但賭氣生暗恨,總像是一根芒刺扎着豔陽的心。也不知到什麼時候,這感覺才能散去,這份不甘才能釋然。
【專家解讀】
悸動的心擔不起一世風雨
【本期專家】郭寧
中國心理衛生協會會員、天津法制心理學會會員、天津良友心理諮詢中心諮詢師。近年來,致力於優化社會心理環境方面的研究,傾力普及心理健康知識。
讀了豔陽和方琉這段“暗流涌動”的情感故事,我有一種爲她慶幸的感覺。社會心理學認爲:因一見鍾情而結合的婚姻,若缺乏其他基礎,則可以推斷,這樣的婚姻遲早會出現危機。生活中有一種更爲直白但不乏幽默的說法:“男女之間,是和彼此的優點戀愛,與彼此的缺點結婚。”意思是說,某種個性或者癖好,在戀愛時可能被看做是優點,婚後就變成缺點了,或者說婚前是可愛的、能夠漠視的、忽略不計的缺點,婚後就變得可憎或難以容忍了。試想,如果是兩個雖然“心生愛慕”,卻以“棋逢對手”爲樂,“只能接受對方讓步”、有着相同的“牽着不走打着倒退倔脾氣”的人走到一起的話,會是怎樣的光景?如果說,戀愛期間是多以欣賞對方優點爲主的話,那麼,一旦想要締結婚姻,則應有包容、接納對方不盡如人意之處的能力,並應具有有原則地“讓步”之心理準備與相應行爲。
既然“豔陽已訂婚,方琉也收了心”,那就不必再“賭氣”,而應有擔當精神了——爲自己的選擇而負責。這不僅是爲妻之道,更是做人之準則。儘管“悸動的感覺”十分美妙,但僅憑悸動擔不起一世風雨,希望豔陽能夠相信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