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寫作,常被人們喻之爲“筆耕”,讓筆者想起小時候陪祖母到田裏種蠶豆,祖母用鐵釺在地裏鑿一個洞,孩子馬上在這個洞中放上兩顆蠶豆種。來年春天,蠶豆萁長得橫成排豎成行,綠葉中開出粉中帶黑斑的特有個性的花,不久就有香糯的蠶豆吃了。寫作,也是一個字一個字地“種”在“地”上,等待成行成篇,開花結果。主業:兩塊大園地
小學生的習作,至少有兩塊園地。一塊是教材中規定要寫的命題作文,被叫做“大作文”,有專用習作簿,有約定的寫作課,讓老師用來指導和評點。一個學期產出至少六篇大作文。老師們會對這些大作文悉心指導,精批細改。有的老師,甚至在學生將草稿謄上作文本前幾批幾改。還有的老師對學生面批面改。老師的要求和評價,內容、形式、思想、情感,用詞、用語、用句、用段,無一不在評價之列。老師到位的點評是對下期作文的引導,力求在有限的篇數內高產優質。
另一塊是週記,一般是在週末,老師會發下週記本,請同學們將一週中發生過的事,回憶一次,整理一下,挑出最值得寫的內容,留下一篇有點像隨筆似的文章。有時統一命題,有時自由命題。一個學期下來,執行得認真的教學班,有十多篇的練習量。老師的批改,相比大作文,稍顯輕鬆,以親切交談、熱情鼓勵爲主。
這兩塊“地”,一塊像莊稼地,它要保證主食的供應,像反映溫飽的水平一樣,反映出學生的寫作能力。另一塊像蔬菜地,它要保證餐桌的多樣化,像反映營養的均衡狀態一樣,反映出學生寬廣的生活內容。
老師們普遍反映:相比之下,學生寫在週記本上的內容,比較吸引老師的眼和心,顯得多彩、活潑而真誠。通過對週記本的批閱,更容易與學生溝通,建立起師生情誼。而寫在作文本上的大作文,比較隆重、正規,往往有一個打草稿和修改定稿的過程,老師和家長在中間有一定的參與度,會影響習作的本來面目。要將兩者作比較,老師們會脫口而出:週記比大作文好看。
出現上述這種情況,是很正常的。人,尤其是孩子們,在自由自在的環境下,更容易正常發揮。週記,是在一週中,比較輕鬆自如的狀態下完成的作業,老師對週記作業的好感也會對學生產生美好情感的引導,使他們帶着好情緒更有質量地完成作業。而幾週一次的大作文,總會讓人有一種盛裝出行的感覺,拘束作秀反而阻礙了學生才情的自然顯露,弄巧成拙也在合理的“失準”範圍之內。
副業:多樣小園地
一次語文教師的小型聚會,說起擔憂作文訓練是否夠“多練”的量時,有老師說,八仙過海各有神通。有經驗、有責任心的老師還會開闢出一些小園地,在儘可能少佔用學生時間、不增加負擔的前提下,千方百計地增加寫作的量,同時也增加師生間瞭解的渠道,幫助學生積累寫作材料,推動了作文的進步。
語文老師,往往是班主任,肩負着學生思想品德、行爲習慣的教養。有些老師將這兩者融合得嚴絲合縫,一舉幾得,輕巧自如。
輪流記班級日誌,是利用集體力量,提升個人寫作能力的好方法。工作量不大,每位學生一個多月才輪到一次,但寫完後,要讀給全班同學聽,要爭取大家的認可和歡迎。這從個人來說,是一種亮相,一次展示;從集體來說,是一個平臺,一次交流。學生會很重視。在執行過程中,對學生個人的觀察力、思維力、書面和口頭表達等能力的培養力度很大,對學生個人行爲好習慣的養成,對校內生活原始習作材料的積累,對整個班級形成良好的班風,作用都很大。
有老師把這件事做得很細,做得很到位。效果就很好:鄭重地準備一本班級日誌,隆重地舉辦一個開筆儀式。譬如,請畢業班的寫作高手來授予,來指點,給本班學生一個金色的開篇。安排好學生的寫作順序是很關鍵的一步。讓哪些學生先寫,起到定音般的示範作用,讓哪些學生嵌在隊伍中,前有學習榜樣,後可成就他人。關鍵是每天拿出一點時間來,持之以恆地讀、評、議、表揚、感謝,功到自然成。讓班級日誌像一根槓桿一樣,撬起了整個班級的行爲規範和寫作的水準。
翻開他們的班級日誌,你會看到,不同的字跡,異樣的表述,多彩的故事。卻凝聚着誠心誠意的童心、對班級集體的熱愛、對成長和進步的追求。記得有一篇寫參加學校的運動會,既有對全班啦啦隊的全景描寫,又有對一個班級小明星短跑第二名,爲班級爭光的特寫。還有一個反思:以前拔河輸了,女生都會哭,總說不公平啦,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啦。這次輸了,非但不哭,還不鬧意見,挺硬氣的。據說作者是一個語文成績不咋樣的體育愛好者,讀後,獲全班同學掌聲。
有位老師是個文學愛好者,平時推崇讀文學作品,這種愛好對學生有潛移默化的作用。他用的是另一種輪流寫作的方法推動學生寫作,那更像是興趣小組。由幾位同學分別牽頭,每人帶幾位趣味相投的同學,一個組一個題目,接龍寫小說,有寫科幻小說的,有寫文藝小說的,有寫武俠小說的,一般都與他們平時的閱讀趣味緊密相關。一旦開始寫起,興趣會越來越濃,自主意識會越來越強,小組之間互讀互評作品,沒有正規的“研討會”,但是討論和比賽的勁頭很足。老師往往成爲欣賞者和調停人。譬如有一位小姑娘,不願意參加任何一個小組,因爲她不喜歡他們要寫的內容和體裁,她寧願自己寫詩歌、寫散文,編成小報。這位小作者,曾爲5,12汶川大地震出過一期特刊,上面有她的兩首小詩:《書包》、《媽媽遠去》
誰的孤單的書包遺在廢墟上
初生的嬰兒在帳篷裏沉睡
如此真實地坐着
孤單的爸爸在殘垣邊流淚
彷彿依然如
今早
巍峨的羣山在落日中低垂
靜靜地等着主人背上肩膀
不捨的靈魂啊
向着天堂遠飛
這位老師告訴我們,這樣的寫作,看起來與學校的作文要求差別很大,但是,他多屆學生教下來發現,凡是這樣操練過的學生,寫作水平沒有不大幅度地提高的。
上面兩個例子說明,在現代教育教學中,老師不僅要完成傳道、授業、解惑的傳統使命,更重要的作用,應該是一個各種活動的組織者。因爲現在的學生獲得知識的渠道、感知生活的通道是多而複雜的,他們零零碎碎地各有所長地懂得很多,如果沿用統一的、耳提面命式的方法,對他們是一種折磨,效果也不會好。而我們搭好一個個平臺,鼓勵學生來表現他們的天分、智慧,展示他們無意或有意獲得的知識、能力,他們內在的小引擎發動起來了,會衝破自身的羈絆而斬獲多多。
作文能力是習得式獲取的,對實踐的機會,有天生的渴望,願老師和學生一起開墾和美化各塊園地。
原徐彙區教師進修學院語文教研員
朱麗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