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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語中的
晏揚
高速公路很暴利,就像“印鈔機”一樣,這是長期以來人們對高速公路的普遍認識,但廣東省道路運輸管理局局長勞潮惠並不這樣認爲。
近日,勞潮惠在作客廣東民聲熱線時爲高速公路行業“哭窮”,稱高速公路建設費用很高,一公里往往要花上億元,目前廣東省高速公路約1/3盈利、1/3保本、1/3虧損。最近兩年,廣東省高速公路建設招標屢屢流標,社會資金對進入高速公路行業了無興趣(2月27日《新快報》)。
勞局長這番話照例被衆多網友嗤之以鼻,見諸媒體的評論照例是一臉的不相信——之所以說“照例”,是因爲此前每每有“高速公路虧損”的新聞或說法,輿論的反應都是如此。作爲一名車主,我時常爲高速公路高收費而憤懣,也曾爲高速公路盤剝百姓、推高物價而疾呼,但平心而論,高速公路虧損或是一個真問題,一個需要正視的問題。
高速公路暴利之說,主要緣自媒體的報道,比如,2010年全國19家高速公路上市公司平均利潤率達到59.14%,2011年達到56.08%,2012年達到61.76%。更令人咋舌的是,2011年重慶路橋的利潤率竟然高達90%。年報數據擺在那裏,還說高速公路不暴利?這正是人們質疑高速公路虧損的主要依據。
殊不知,上述這些利潤率,只是高速公路公司的毛利率,而高速公路的特點是,建設時一次性投入資金很大,動輒數百億元,這些資金大多是銀行貸款,需要支付高額利息。從年報中看,高速公路公司利潤相當豐厚,但還本付息之後往往所剩無幾,乃至入不敷出。很多高速公路公司稱他們“是給銀行打工”,道理就在這裏。
以重慶路橋爲例,根據2011年年報,該公司全年路橋收費收入3.19億元,主營成本(人員工資、路橋維護及折舊費用等)爲3529.8萬元,毛利率確實接近90%。但是,該公司當年支付給銀行的利息就高達2.02億元,算下來其淨利率並不高,何況還需償還一部分本金。你看,車主們所交的高額過路費,其實大部分流入了銀行的腰包,真正獲得暴利的是銀行。
重慶路橋算是經營不錯的,有很多高速公路公司的收入還不夠還銀行的利息。車主們平時開車上路,也能大約體會到各條高速公路經營狀況的不同。比如我經常開車經過滬杭高速,不管白天夜晚都是車流如織,想必這條高速公路是盈利的;但春節時回老家經過滬陝高速河南段,不管年前年後都車輛稀少,這條高速公路不虧損纔怪。2011年年報顯示,19家高速公路上市公司在獲得高毛利率的同時,總負債達到1053.3億元,負債餘額同比增長18.48%。2012年半年報則顯示,這19家公司負債合計爲1247.9億元,較2011年又增長了不少。想想也是,如果高速公路真如人們所想象的那樣暴利,社會資本何以對此了無興趣呢?
一方面是高速公路高收費讓民衆怨聲載道,要求降低收費標準、縮短收費年限的呼聲不斷;另一方面是高速公路大面積虧損、負債累累,經營者“哭窮”的聲音越來越響亮。這似乎是一個死結,這個死結充分暴露了“貸款修路、收費還貸”模式的弊端和不可持續。高速公路本該是公共服務設施,但目前高速公路的公益性並沒有顯現出來,相反卻被高額的收費弄得各方都不滿意,以致拖累了經濟的發展。公共服務的“泛市場化”,到了該總結和反思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