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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記者閆雪靜
僻遠的山裏,簡陋的房屋,兩位老人帶着一個智障的中年人,在這個看似艱苦的家庭裏,卻有着一個普通三口之家的快樂,小平房裏常常充滿笑聲。“寶兒乖,吃蘋果。”72歲的李平慈愛地喚着46歲的蔡連坡,她的“大孩子”憨憨地笑着,時不時冒出一句“媽媽”。此情此景,誰能想到,這對母子並無血緣關係。
1989年,惟一的親人去世,患有先天智障和輕度精神病的蔡連坡成了孤兒。時年23歲的小蔡,智力僅相當於兩三歲的孩子。當時,李平是門頭溝礦區木城澗社區居委會主任,她把無親無故的小蔡帶回了家,“這孩子可憐,咱養活他吧。”
做出這個承諾並不簡單,不僅因爲小蔡又傻又瘋,而且,當時李平和丈夫每月工資不到300元,家裏本有3個正在上學的孩子,還有5位老人要贍養,突然之間又多了一個孩子,生活難上加難。
然而,李平卻爲這句承諾,堅守了一生。8000多個日日夜夜,她把蔡連坡當作親兒子,用深沉的母愛呵護着這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孤兒。
家裏困難的時候,煮一鍋白菜豆腐,李平只捨得用饅頭蘸點湯吃,卻從沒虧過蔡連坡一口。甚至,她對這個兒子的好,讓自己的親生兒子都嫉妒。有一年冬天,孩子奶奶從山東老家寄來一件棉襖,想給在城裏讀書的大孫子穿。李平接到郵包後,將棉襖直接套在了蔡連坡的身上。
“別看他高高壯壯,跟三歲小孩沒什麼兩樣。”李平慈愛地看着蔡連坡,“這麼多年,沒對他大聲說過一句話。他本來就是個孩子,拿他當個小孩子哄着吧。”
蔡連坡剛來李平家時,還時常犯病,有一年冬天把棉被點着燒了。李平又急又氣,嘴上還是軟話:“哎喲喲,看看這是哪個壞孩子乾的事,肯定不是我們寶寶,以後再不能讓他幹了。”驚慌失措的蔡連坡慢慢安靜下來,嘴裏也說,“壞孩子乾的,不是我乾的。”
在李平的用心呵護下,蔡連坡的病情逐漸好轉。在溫暖的家裏,他得到了安適的生活,也找到了幸福和尊嚴。
照顧一個智障孩子23年,每天的吃喝拉撒都要管,付出的辛苦常人難以想象,李平從不抱怨,總是樂樂呵呵。23年,老兩口從沒同時出過遠門。很多人不理解,含辛茹苦爲了啥?沒有任何回報,甚至聽不到一個謝字。李平的想法很簡單:當初就是看他可憐,收養了,就要當親生兒子一樣待他。最讓李平欣慰的是,全家人全都理解她、支持她,“這麼多年,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
午後,蔡連坡低頭坐在李平身邊,高大的身軀彎成小孩的模樣。記者指着李平問他:“這是誰?”46歲的“大孩子”口齒雖不清晰,但很堅定地答:“媽媽”。李平的眼眶忽地一紅,“這麼多年,啥也不圖,叫我一聲媽,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