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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航年三十的中午,我急匆匆回家路過虹橋花鳥市場,進去想買點鮮花過年。沒想到年三十的花鳥市場還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在停車場不到的一個拐彎口,一輛寶馬車在死命地按喇叭,看到是因爲一位年紀該有七八十歲的老太太,佝僂着瘦小身子在整理被卡住輪盤的小拖車,這擋住了寶馬車的去路。
等我去停好車,回來還看到那位老太太仍然在整理她的小拖車,寶馬車已經離去,老太太或許已經挪動了位置,小拖車上有幾隻裝滿鮮花的馬甲袋。有玫瑰,有康乃馨,還有紫羅蘭、昌蘭、小百合、鬱金香等等,品種不少,每一樣都不多。老太太正六神無主地在重新整理車上的鮮花袋袋。
我走過去想幫一把老太太,老太太用疑惑的眼光問我:想幹嗎?我說:阿婆,需要我幫忙嗎?阿婆微笑起來說:沒關係,我能行,謝謝!
今兒是年三十,七八十歲的阿婆應該在家守歲的,可是,這位阿婆卻在鮮花批發市場爲自己過年的生意批發鮮花。一股莫名的酸楚襲上心來,不由得淚水含在眼眶裏直打轉。
我說:“阿婆,你這鮮花別拖回去了,全賣給我吧,我正好來買鮮花。”阿婆愣住了,那眼神複雜的眼睛看了我良久,然後說:“你說多少錢?”我說:“你說吧,多少錢?”阿婆又思量了很長時間,又似乎有些不情願,她先是嘟囔着說:“那就不了,我過年總歸要做生意的。”然後又說:“我批發的鮮花,不一定合你的意,你看吧。”
我看着阿婆雪白的頭髮在風中飛揚着,皺紋滿面的臉龐凍得紅紅的,心裏就想着:這是誰家的媽媽呢?這麼年老的母親還在寒風中操持賣鮮花的生意?我問老太太:“你批發這鮮花一共多少錢?”阿婆很直接地告訴我:“我只有一百塊錢,老闆就給我配了這些鮮花。”我明白了,我遞給阿婆兩百塊錢說:“你把這錢拿上吧,鮮花給我了,你快點回家過年吧!”阿婆先是有些發怵,而後是十分感激,我拿了鮮花放到車上去,迴轉身再去市場看我要買的鮮花。
這裏的鮮花市場很大,市場內人頭攢動,各式各樣的鮮花看得人眼花繚亂,我總覺得心不在焉,漫無目的地逛着花市。發財樹、搖錢樹、金玉滿堂、招財進寶等五花八門的樹名和花名。
我看中了一盆叫“超羣火鳥”的蝴蝶蘭,價格800元,花是很惹人心愛的,蝴蝶蘭更讓人喜歡,可是這價格有些讓人咋舌。如果不是剛纔碰到那位賣花老太太,我或許會咬牙買下這盆我喜歡的蝴蝶蘭,可是,這會兒,我心中總是疊現出那位賣花老太太佝僂的身影。
走過了一個又一個花鋪,那麼多名貴的、馨香的、繽紛的鮮花似乎都無法打動我購買的慾望。正當就要離開花市的時候,我又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她,是剛纔那位老太太。她正在一個花鋪前與攤主討價還價,她還在批發鮮花。我走過那個花鋪的時候,故意側身閃過,我不知道她是否看到我,可是我就是不忍心再看到賣花阿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