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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硯我的膽子很小。這兩天,那些死豬的新聞圖片和視頻,我儘量不看,以免打開水龍頭時有心理、生理反應。
我的膽子很大。這兩天,有外地朋友來電關心我等上海市民,我皆答:“照喝、照用。”貌似豪氣沖天。
如此膽小,是人之常情;如此膽大,則出於無奈。完全不喝、不用自來水,誰做得到?當然,膽子大,也因爲我相信政府說的,自來水水質正常。
近6000頭死豬從上游漂來,實在讓人心驚肉跳。政府馬上想到要做的,恐怕有兩件事——其一,打撈死豬,力爭降低它們對水質的影響;其二,打消公衆疑慮,以免引起恐慌,影響正常生活秩序。這兩條,政府做得很有力,也及時。
問題是,這麼多死豬漂在江中,公衆的疑慮怕是沒那麼容易打消的。幾千頭死豬順流而下,直到上海網友發微博,才衆所周知。上游政府部門要麼是熟視無睹,要麼是祕而不宣,都難言負責。事件曝光至今,仍然疑團重重。僅僅憑常識,我們就可以提出一個又一個疑問;僅僅憑常識,我們就可以判斷有些說辭站不住腳——
說是沒有大規模疫情,那麼爲什麼突然有這麼多死豬拋江?
說是死的都是小豬,那麼照片、視頻裏那些大豬,難道是江水泡大的?
說是豬都是凍死的。現已開春,又不是特別冷,爲什麼這個現象往年沒有?
說是豬的死亡率正常,那往年爲什麼江中沒有那麼多死豬?難道真的上了餐桌、吃到肚裏?
說是農民有拋豬入河的習慣,那麼政府爲什麼聽之任之?
其實,以上種種疑問,僅從滬浙兩地媒體的調查報道來看,已經可以得出部分答案。遺憾的是,上至農業部下至浙江地方政府部門,卻閃爍其辭、避重就輕。當地官員除不得不承認那些死豬的耳標的確來自嘉興外,對那成千上萬的死豬,仍然只說“不排除來自嘉興”,言下之意,彷彿也不排除其他可能。如此推搪,讓人無語。
這麼多豬拋在江裏,其危害,不言而喻。事關沿河數千萬人民的生命健康和飲水安全,說是天大的事,毫不爲過。出了這樣的民生大事,沒有在第一時間及時公開信息,已經錯了。在網友和媒體曝光之後,試圖靠推諉、靠掩飾、靠隱瞞來打消公衆疑慮,那是錯上加錯。效果恐怕只會適得其反,想漂白自身,卻越描越黑。
不少人曾經發問:“爲什麼老百姓成了‘老不信’?”有學者指出,究其原因,恐怕與個別政府部門習慣性地掩蓋真相不無關係。要構建政府的公信力,重建社會的信任體系,政府首先要講真話,道實情。
打撈死豬易,打消疑慮難。打消疑慮靠什麼?靠信息公開、靠真相傳播。出了任何事情,政府首先要做的,就是信息公開,別無它途。
死豬滾滾而來,事件疑團重重。如果,公衆唯有用“上海人真幸福,打開水龍頭就能喝肉湯”之類的冷幽默,來消解疑慮發泄不滿,那真的一點也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