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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故事的人】振東,男,61歲,退休職工
【關鍵詞】真愛,錯過,相逢,衆叛親離
【主題】“我就是有人了,怎麼樣?你要死要活和我沒關係!大不了離!”我第一次對桂靈咆哮起來,憋屈了一輩子,我真的受夠了!聽罷這話,桂靈愣了幾秒,隨即倒地哭喊起來,兒子趕來攙扶,也跟着她一起咒罵我。
振東的經歷有着鮮明的時代印記。在他年輕的時候,愛情是不能輕易提及的字眼。那時,即使振東真心地愛着月華,但在壓力和陰差陽錯之下,兩個人最終還是錯失了這段美好姻緣。
然而,人終究是人,經受過何等的壓抑,就會產生同等的反彈。振東對月華的愛,從沒隨着時光的流逝而消失。40多年過去了,在他恪盡了爲人夫的責任後,他終於決定向命運反抗。
這裏所說的反抗,就是重新追求月華,而這個舉動,即使在如今也是驚世駭俗,所以,不僅讓振東揹負了拋棄妻子的罪名,更讓他陷入了人生最大的困境之中。
【內心獨白】
我不是那種拈花惹草的人,月華也不是。這一點,我以人格擔保。
我承認,從上學的時候起,我就只愛月華一個,至今也沒有變。儘管現在我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但愛這種感情,並不存在於我和妻子之間。我想,我能和一個自己不愛的人這麼艱難地維持着一段婚姻,完全是因爲我懦弱內向的性格造成的。
我現在是60多歲的人了,同齡的人不是享清福就是幫着兒女照看孫子輩兒,可我現在的心情卻不在這些事情上。我擔心月華,時時刻刻都惦念着她。儘管我愛人時常擠對我、逼我,即使自顧不暇,但我還是會想着月華。月華不但守寡還沒有孩子,生活很艱難,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月華心裏愛我,又怕拖累我,她這種不求索取的愛,讓我感受到溫暖,也備受虧欠她的內心煎熬。
我愛上月華,是在上中學的時候。那時的她算得上是校花,不僅長得高挑清秀,出身也好。當時追她的人能組成一個加強連,而我卻根本沒臉去追她。我知道這和我的性格有關係,我的家庭出身不好,父親又管得太嚴,壓得我沒了自信,面對女生很害羞,連句話都不敢說。後來我和月華在一起的時候,她提到過這樣的情形——每次看見她,我不是低頭就是沉默。她覺得我冷若冰霜,我委屈地辯解:“其實是我沒自信追你。”
從讀中學到下鄉插隊,我和月華都在一塊兒,我的心也始終在她身上。可惜的是,即使上天安排了這樣的緣分,我還是不敢表明心跡,好幾次,我磨磨嘰嘰的舉動引起了月華的關注,但每次面對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時,我都羞得說不出話來。
幾次的遲疑,竟錯過了難得的緣分。
我愛人桂靈就是在那個時候看上我的。不過說實話,我對她真的毫無感覺。桂靈是個性格極其強勢的女人,不,應該說是強悍。在當時那個年代,桂靈的一舉一動都有些離經叛道,尤其是她“拿下”我的方式。我是個少言寡語的人,桂靈則不然,她話多,總和我聊天,時間長了,關係也顯得近了,搞得周圍的同學總是起鬨。
一天傍晚,我因爲發燒提前回屋休息。就是這一天,發生了讓我難以置信的事情——趁着隊裏的人都在忙活,桂靈竟然摸進我的屋裏,脫了衣裳直接滾進我的被窩!那時我還在睡,驚醒後被她嚇了個半死,再後來的事情……其實根本沒有什麼事情!可在那個時代,一個大閨女光着身子鑽進你的被窩,你同誰能講得清楚?如果不爲桂靈負責,我還算是個人嗎?
這是我婚姻的開端,也自此斷了對月華的念想。
一晃幾十年過去了,我和桂靈的生活只能說是勉強維持,以她那種偏執而又自我的性格,換另一個男人早就和她離婚了。可我沒做到。我懦弱,我壓抑,我承受着工作和家庭的雙重負擔,爲的只是保證家庭的完整。說出來不怕別人笑話,我兒子都娶妻生子了,桂靈還是沒個妻子的樣兒——生活沒有情趣,厭惡和怨恨一切,還動不動就猜忌我,用最惡毒的話來攻擊我。默默忍耐中,我只希望孩子的未來能夠比我幸福,自己盡了義務,早日歸天也沒什麼不好。
2009年,我那些一起下鄉的同學聚會,月華,成了那天牽動我心的人。酒席上,我多喝了幾杯,竟然主動和月華聊了起來。得知她守寡還沒有孩子,我的心猛地一沉。我原本以爲,像月華這麼優秀的女人,應該擁有最完美的婚姻和家庭,可現實不但讓我吃驚,更讓我對月華憐惜不已。
聚會那天,我喝了很多酒,迷糊中把自己偷偷愛她40多年的事情和盤托出,這讓月華又驚又喜:“你愛我爲什麼不早說?”得知我和桂靈的關係緊張,月華沒有說什麼,只是伸出手來溫暖我這顆壓抑多年的心。
自此之後,我和月華便開始祕密往來。雖然我們都覺得這種關係見不得人,但每次見面,我們心裏都有難以形容的幸福感,可以說,幸福到了不顧旁人的程度。
但是,我和她的過從甚密,很快就引起了桂靈的警覺。除了對我加強監視之外,她還奪走了我的工資卡和醫保卡。“那女妖精是誰?你不說是吧!不說咱倆就鬧個魚死網破,讓你兒子也看看,他老子有多不知羞恥!”歇斯底里的時候,桂靈對我舉過菜刀,也鬧過自殺,更找過兒子兒媳一起聲討我。這一切,與月華的默默忍受形成了巨大反差。桂靈越是逼我,我越是恨她,直到被她逼到了牆角,我對夫妻情分便再也沒了一丁點顧忌。
“我就是有人了,怎麼樣?你要死要活和我沒關係!大不了離!”我第一次對桂靈咆哮起來,憋屈了一輩子,我真的受夠了!聽罷這話,桂靈愣了幾秒,隨即倒地哭喊起來,兒子趕來攙扶,也跟着她一起咒罵我。
一剎那,我成了最不仁不義的負心人,落得衆叛親離不說,連生活來源都被桂靈切斷了。她藏好我的工資卡和醫保卡,對我狠狠地說:“想離婚?門兒也沒有!我就不信,耗不死你,還耗不死她嗎?”
如此刁蠻的妻子,讓我怒火中燒,很多次,我恨不得跟她同歸於盡,但想到無怨無悔的月華,我又不由得垂頭嘆息、悄悄抹淚。
丈夫、父親甚至祖父的義務我都已經承擔了,40多年的壓迫難道還不夠嗎?我只想和月華在一起度過餘生,這麼簡單的要求,真的只能是奢望嗎?
【後話】
如今的振東有些後悔,他真希望愛人對自己和月華的事情一無所知。和月華保持祕密的關係總好過衆叛親離,而愛人的步步緊逼更是讓振東壓力倍增。原本,不和諧的生活已經足夠壓抑,愛人的抓狂讓振東的壓抑變得更加沉重,生活變得更加暗無天日。
想愛不能愛,同時又無力甩脫道德和責任的枷鎖,這是振東心裏最大的痛。
專家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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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專家】撒紅
國家二級心理諮詢師,NLP高級執行師,催眠治療師,時間線治療師,天津朗坤陽光身心靈諮商服務中心諮商師。
一場錯愛的痛苦,貫穿了振東的一生。振東在花甲之年做出的反抗讓人唏噓,這又一次證明了愛與年齡無關。
錯愛所導致的痛苦並不是只有振東在承受,桂靈也是這場婚姻中最大的受害者。試想一個女人40多年廝守在一個並不愛自己的男人身邊,怎麼可能不抓狂?所有的偏執和自我的人格特質哪一個不是對愛的渴望以及得不到愛後發出的攻擊?
振東自己的痛苦和糾結,既有對月華目前處境的內疚,也有對過去歲月中錯失所愛的遺憾和對自己懦弱的憎恨,這給了振東在這個年齡想真正爲自己做一次決定的勇氣,怎料得深陷如此衆叛親離的困境中。這樣的人生真是一個無解的結。
振東可以冷靜下來思考一下,你真正要的是什麼?是憑藉着你曾經的記憶裏那個未了情緣的浪漫,滿足你未得到的遺憾嗎?還是執意決定做一回真正的自己,以改變當初在失敗婚姻上的被動和懦弱形象?要知道,這些可能都和真正的愛無關。
40多年的歲月,你和月華都有了變化,也許你們真的有緣可以選擇結合,但是環境的壓力和兒女的指責,會給這份遲來的愛添加很多重負,導致你們後半生可能在內疚和自責中度過。
所有這些,振東你都考慮過嗎?你和月華溝通過嗎?如果你在心情平靜下來後,仍想做出和月華在一起的決定,那就與桂靈、孩子好好溝通;如果溝通不妥,當然還有其他辦法。這樣的選擇需要謹慎,因爲我們沒有讓自己再錯一次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