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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祕的華北平原上,聳立着雄偉的巍巍太行山。它北起北京軍都山,南至河南濟源的王屋山,綿延千里,寬度近百里,海拔均在1550米左右。千里太行山像一座屏障,阻隔了兩側的交通往來,成爲豫、晉、冀、魯四省的天然屏山。整座山脈被河流切割出一道道“陘”,即山脈中斷以成隘道的地方,它橫亙山谷之內,壁立千仞,筆直如刺,谷底與崖頂落差最大可達千米,而谷底則成爲穿越太行山的天然通道。我們這次考察的白陘,即爲太行“八陘”之一。
白陘即孟門陘,位於河南輝縣的太行山南關山,連接山西陵川縣馬疙當大峽谷,全程200餘里,是太行山南麓最深的一條大峽谷,集太行風光之雄、奇、險、秀於一身,景色極其優美。其谷底與周圍峯巒落差千餘米,順河牀而行,兩岸懸崖絕壁犬牙交錯,蔭天蔽日,仰天只見一線藍天,因此有“一線天”之稱。此陘可南渡黃河,東抵山東菏澤,北窺安陽、邯鄲,歷史上曾爲進可攻、退可守的軍事要隘。
在白陘中至今仍保留着明清時期的古老民居,以及來往於晉豫兩地商人所居住的店鋪、驛站等。多少年過去了,生於斯、長於斯的山民們仍在這裏安詳地生活着。雙底村就是其中之一,雖然歲月讓古村落改變了模樣,當年的鼎沸人聲早已沉寂,但徜徉在殘存的老街古巷中,仍能感受到那濃郁的古韻。
白陘地處深山溝壁,山高險峻,當地居民和從豫晉經商的商人都靠人挑馬馱,從河南、山西進出鹽、米、百貨、木材、皮革、山貨等生活用品。如今,清脆的馬鈴聲仍在寂靜的山谷裏迴盪。
今年76歲的趙東樂祖輩生長在雙底村,從13歲開始就幫着家人在這條古道上營生。他對筆者說:“我從小跟人牽馬過古道,過去使用的馬、驢,一般都是小個,是蒙古產的,很有力氣,一次可載百十餘斤糧食、米、鹽,走山路平穩、熟練。有時不用牽,這些牲口也識路。”
冒着小雨,趙老先生帶着我們來到有名的古道“七十二拐”,這條古道是利用山勢地形,採用“拐”的構築形式,將客商逐步送上1500米的山巔,設計和施工之巧妙,堪稱獨一無二。據記載,春秋時期,齊晉相爭,即是用的這條山道。直到上世紀60年代初,山裏修了公路,此道就廢棄不用了。由於人煙稀少,此路被保護的相當完整,也是“太行八陘”中保留最長的一段古道。現在,棧道上還留存着多處馬、驢蹄印。
古道寬的地方不過2米,窄的連馬、驢走着都很困難。有的石隘小道一面靠山,一面臨着峽谷,坡陡45度,站在道上往下看,不禁頭暈目眩;走一步,挪一步,驚心動魄,讓人留下絕對難忘的記憶。
就是在這條白陘上,趙老先生一走就是幾十年。他說,這條白陘走熟了,連馬、驢都很聽話,也特別聰明。有時遇到陡坡或者光滑的石階,它都會慢行或另闢蹊徑,自信地繞上一個“之”字形,可謂“老馬識途”。
從這裏上行80公里是山西陵川縣,而從太行之西到太行之東,再過30公里就進入河南輝縣,在白陘的山道上,第一次看到了清嘉慶年間立的省界碑。
過了“七十二拐”,就到了豫晉邊界了,走進山腰一戶農家小院,主人正在修理圍牆,邀請我們進家裏喝水。這個村裏的房子大都是石頭建築的,房頂是石板蓋上的,院內牆、地面是用石頭砌成的,堪稱“石頭村”。全村有20多戶人家,這老兩口50多歲,主人姓劉,以採藥爲生。這些年,由於藥材降價,生意不是太好,也沒有其它生意可做,每年靠山上的山楂、柿子可增加一些收入。老劉說,過去雙底村是個驛站,光車馬店鋪30多個,很是熱鬧。隨着鄉村公路的開通,這條路就漸漸不用了。不過現在,這裏吸引了許多戶外運動者前來探險。爲此,村裏開了許多“農家樂”小旅館,招待山外的客人。山裏人熱情質樸,老劉兩口子一定要留我們吃飯,我們婉言謝絕了,因爲還要繼續趕山路。
天,又放晴了,穿行在太行白陘的古驛道上,清脆的馬蹄聲還在這詩情畫意般的山中隨風悠悠飄蕩,不絕於耳,真有“山外車鳴聲不絕,山間飲響馬幫來”的景象。